“宋伯父,他们杀了谨知!”
宋予安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宋谨知,胸前横贯的伤口,血浸染了身下的泥土。
这个他视为累赘却陪了他整整十五年的儿子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他。
举着刀的草原人步步紧逼,宋予安一夹马腹寻了个方向冲了过去,挥剑砍了拦路的人,扬长而去。
谨知,对不起,我一会儿再来替你收尸。
路上遇上了草原骑兵包夹,看过去不下百人,看来怕是叫不少草原人偷摸进了山。宋予安只能骑马进了林子深处,骑兵在身后穷追不舍。
“宋伯父,我们怎么办?”
这次的追兵比下午她碰到的人多了数十倍。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随后宋予安安慰了孟清漪一句:“别怕。”
马越跑越快,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宋予安和孟清漪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宋伯父,前面没路了。”
“清漪,怕死吗?”
“我不怕。”
从小草原部落就不断骚扰幽州城,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只是幽州固若金汤他们才能得以安宁。孟清漪今日目睹宋谨知死在她面前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大敌当前人人自危,若是幽州没了,他们都不能幸免,大不了就是一死。
孟清漪被宋予安带下马,她这时候才看见他背后中了两支箭。
“宋伯父,您受伤了!”
“我没事。”宋予安反手斩断箭身,拉着孟清漪走到崖边。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眼前是黑压压的草原骑兵一步步逼近,他们插翅难飞。
“清漪,我可能救不了你了。”即便是救兵赶到,他也没有把握能逃出去。
“宋伯父,清漪身为幽州子民,不怕死。”
“好。”
宋予安抱着孟清漪便一步跃下悬崖,与其落入草原人手中生不如死,不如跳下去死得痛快。他将自己垫在下方,若是得上天垂怜能叫孟清漪活下来也好。
耳边是呼啸的风,是清晰的、快速的、坠落的感觉。
“谨知,对不起。”
“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孟清漪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就是宋予安最后的两句话。
再次睁开眼睛,是拔步床的顶,床边美艳的少妇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予安,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她不是跳崖了吗?怎么还活着?孟清漪看向床边的女人,再看了看自己明显小了一圈的手。
“你是谁?”
“我是娘啊!予安你不认得我了吗?”夫人明显有些慌了。
孟清漪并不认识她,她却说她是她娘。
“那我是谁?”
“你叫宋予安啊,你还记得吗?”
“宋予安?我叫宋予安?那这里是哪里。”
孟清漪彻底懵了,怎么会,她怎么会叫宋予安。
“这里是定国公府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娘。”
那没错了,宋伯父是定国公府的公子,名为宋予安。
“现在、是哪一年?”
“隆武三十年四月初九。”
孟清漪心乱如麻,隆武三十年,她确定她是真的复生到了二十五年前的宋伯父身上,十年后她和宋谨知才会出生。
但是,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复生成一个男子,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的爹啊!
乔氏看着孩子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懊恼的表情,生怕他一场病烧坏了脑子。
“予安,你没事吧?娘立刻就找太医,你别吓娘。”
“娘,我没事。”
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被当成怪物拖出去烧了,孟清漪只能开始扮演宋予安,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我饿了。”
“好好好,你等一会儿,娘去给你叫吃的。”
看着妇人离开屋子,孟清漪立刻掀开被子,手颤颤巍巍地拉开裤腰,紧紧闭着的双眼好半晌才开了一条缝。
虽然她不知道男子的身体长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这具身体和她以前一样,她还是个女子。
等一下!宋伯父是女子!她是女子,那宋谨知的爹是谁啊!乱了套了。
乔氏端着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予安头埋在衣襟里看自己的身体。孟清漪想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发现了脖子上带着的玉佩,是宋谨知的舅舅给她的那一块,居然出现在了现在的她身上。
“诶哟,我的祖宗,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就大事不妙了。”
一听乔氏这话就知道她女扮男装这件事情应该是长辈的授意,就是不知其中有什么内情。
孟清漪喝下一碗粥终于感觉恢复了精力,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她现在的身份有什么内情,既然老天给了她机会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