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那天何嘉专程来找颂祺,不顺路还来找,生怕她不去似的。那文体馆不比图书楼跟实验室,除了大型晚会,鲜少对学生开放,常年闭锁得如铁桶一般。能争取在这里比赛,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两人来时时间尚早,颂祺问用不用买水,何嘉说不用,等会儿还有拉拉队跟零食。似乎是女生们自发组织的应援,海报都印上了。
老远就见大门开着,走进篮球场,一进去就看见顾井仪。白色7号球服,仿佛不是他穿进衣服而是衣服穿上他,因为鲜少能有人将白色穿得如此纯粹、干净。方求白时嫌雪黑。他远远朝她打招呼,真正走过来其实并不远,隔着阳光的缘故。平时穿校服,只能看他露出一截白腻的手臂,现在是整条丰健流丽的臂肌。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顾井仪递给颂祺一瓶水,又拿一瓶给何嘉。颂祺笑:“不是都答应你要来吗?怎么会不来?”
何嘉四处望了望:“不是说有应援的袖章吗?”
顾井仪说:“文体馆大门没开,应援小组长说把袖章放在篮球场的杂货间了,直接去那里拿。”
“干脆搬过来好了,不然一会儿大家拿都不方便。”何嘉把水收进包里。这时老乔出现了,一把勾上顾井仪的肩:“有妹子也不知道介绍一下?”
“不是跟你提过吗?何嘉,颂祺。”顾井仪指了指观众席,转而向颂祺何嘉说:“座位都给你俩挑好了,二七二八号,那里视野好。”一面介绍老乔:“这是咱们兄弟班——九班的乔远。校篮球队的。”
颂祺不便留在这儿,说跟何嘉一起去拿袖章,何嘉忽而一笑:“两个人不好找,不然你跟顾井仪去吧,我找彭川去。”鱼一样溜了。留颂祺诧异地微笑,顾井仪也笑了,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吧”。
篮球场南角就是更衣室,平时校队男生在这里换衣服。专辟出一间堆杂物,进来发现灯也坏了。
颂祺拿手电筒照着,顾井仪校对袖章上的图案,就听隔壁咚地响了几……等等,女人的声音?
颂祺一时愣了,真没有反应过来。顾井仪一下子站起来,一手兜过她的脑袋,拉近,用手和身体同时堵她的耳朵。
颂祺诧异,抬眼见他把另一只手的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她半边脸还捺在他身上,隔壁什么忽然听不到了,只听得到持续震荡的、无限放大的心跳。他胸前那一小片球服微微汗湿——闻起来像薄荷糖一样。
两人走得匆忙,回到场地的时候,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五分钟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彭川问顾井仪,“袖章少了?”
“那不会,袖章都是多订的,就是怕丢了。”顾井仪说,关于更衣室里的事,他只字未提,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很快传开了。
“天哪,你听说了吗?”何嘉一脸震惊:“有对儿情侣,居然在篮球场的更衣室——你知道吗?”
“是谁?”颂祺问。
“不知道。事后有人去那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枚袖章,不会是咱们班女生吧?”
那倒不一定,颂祺心想,更衣室的隔板又不是完全隔断的,没有灯,当时走的又匆忙,掉了,脚下一个不小心踢那边也有可能。
入场颂祺才见到同乔远竞争的男生——黑队的主力,一张苍白阴柔的长脸,身高比长相要漂亮得多,似乎他的女粉丝不少。何嘉说:“小鼻子小眼儿的,长的很一般嘛,主要是会打扮。”
颂祺说:“反正就一脸的花生米。”两人笑翻了,约去号码,直呼这人“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