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已经不见了。
眸光沉了下去,将身子的毯子往地上一扔,人便又咳了起来。这下子是真的咳,咳得很厉害,比方才难受太多。
等玲儿去端着点心过来时,便看到他人已经晕厥在躺椅上。
。。。
谢桥再次醒来,已经晚上。
而他此刻也躺回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
竟是琉璃院的主卧!谢桥微微吃惊,一睁眼便下意识要骂人。是谁自作主张将他带回来的?
“你醒了?”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桥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到底还是迎上了南嫤温和的目光。
谢桥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目光,“你怎么还在?”房里都点了烛火,想来天色已经挺晚了吧,他记得她来时是上午。
“我想了想,知道我回去,你就不会搬回琉璃院,我干脆过来看着你,你身子若一直不好,那我也不会为她瞧病。”
说得理所应当,谢三在一旁听着,暗暗心惊,生怕这两位祖宗待会儿又互掐起来。尤其他家爷,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自去年秋猎后,他身子便时好时坏的,过年到现在,更是风寒缠身,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他知道这些都是拜南嫤所赐,偏偏南嫤心硬,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同在帝都城,谢府与将军府两家也离得不远,南嫤却做到对他们家爷不闻不问的,真真叫人心寒。
而如今,她忽然献殷勤,自然也是因为他家爷愿意重查顾昀的案子……
谢三替谢桥不值,对南嫤非常不满,所以南嫤自作主张命人将他家爷东西搬回琉璃院,他是第一个反对,但奇怪的是,南嫤却依然能够使唤其他人帮忙搬东西,就连极其厌恶她的玲儿竟也被她半威胁半胁迫帮忙搬东西。
唉,扯远了……
此时他希望他家爷不要怒火攻心再晕厥过去才好。正担心着,却瞧见谢桥面上虽有不快,最后却没有发火,只见他直直盯着南嫤,又问道,“你以为你是谁?竟这般堂而皇之搬进爷的院子?就不怕爷将你轰出去?”
语气竟是有些温和,还透着几分谢三怎么也听不懂的情绪。谢三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
而南嫤这边,又是替他把脉,掖被子,公事公办一般,回道,“你如今是我的病人,在你病好之前,我不会离开。”
顿了顿,“但是你放心,关于她,我已写信给请赵贵妃帮忙了,我也会帮她医治,不会真的等你好了才给她医治。”
谢桥看着她,呆了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在看她。
“你的医书不读了?”他忽然又问道。这下子便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了。
南嫤道,“要看的医书我也已经带过来了。”
谢桥瞧过去,果然瞧着窗前的桌上已经摆放了一堆医书。
冷哼一声,翻了身,面朝里,便不再说话了。但谢三看着,便知道他这是已经默认让南嫤住进来了。
谢三一时咋舌。又看向南嫤,忽然便想到,郡主夫人之前说的南嫤给他家爷下了迷魂汤的事可能是真的……
谢桥白天睡了一天,到了夜晚就没觉了,从洗漱间沐浴出来后,便更加精神百倍。
房间里新立了一块屏风,屏风的那头此时亮着灯火,南嫤此刻正在那头挑灯夜读。精致的屏风上倒映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很奇怪,这里的一切,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多了一块品味一般的屏风,他却不觉得冷清了。
人人都劝他从绿竹小院搬回琉璃院,可是只有他知道,一个人住的琉璃院分明要比绿竹小院寒冷得更多。
夜很安静,窗外的风也很轻,此时窗外很黑,天上已经许久不见月,远处是城里的几丝灯火闪烁。谢桥第一次知道名为心安的东西。
更美的夜晚他都见过,高高城楼上看到的万家灯火,夜空中万朵烟花的同时绽放,以及芒山原野里最明最圆的月……但好似都不及此时窗外漆黑的夜美。
窗外,几棵树的杂乱的黑色影子里,藏着无法言说的心事,酸涩又好似不全是酸涩。
到底没有去打搅她,也没有打搅到这夜的宁静。
也随手拿过了一本书来读,这一读,便到了深夜。
谢桥一直靠在椅子上,腰都有些酸了,转头看过去,屏风那头的灯火却还亮着。
他丢下书本,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那个人却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烛火打在她憔悴的却美丽的脸上,惹人几分心疼。
谢桥吹灭了烛火,将人抱起,去了床上。
这一夜,谢桥睡得很好。
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