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向师父证明她是爱师父的,所以亲手毒死了那个男子。”
周默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师父他老人家医者仁心,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被毒死,还是因他而死,他无法原谅自己,当时恰好看到她柜子上放着毒/药,师父便拿起一饮而尽。”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很痛苦,不愿继续往下说了,南嫤听得心惊肉跳,却想不通他为何能知道这些,她当时明明也在药王谷,她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是了,她当时整日都不是在认药,就是在采药,得空时便读医书,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当时许久不见到师父,她以为师父就是如师娘说的那样被人请去治病了,万万没想到事情却是这样的。
“师父服了毒,”周默又道,“她害怕极了,她害怕师父死去,甚至叫我来帮忙想办法,我当时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尸体,以及奄奄一息的师父,又看到她难得的惊慌失措,便大概知道了事情原委。师父眼看就要无力回天,她哭着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随口说了要不用蛊以毒攻毒。”
“她当时眼前一亮,就给师父种下了蛊,便是她后来在我身上种的这种。”
“这种蛊名唤回魂蛊,是她新研制出来的,还未有解药。回魂蛊依毒而活,也依人气而活,所以这种蛊虽然能保证人有一口气在,能保证人活着,但是却犹如活死人。”
“所以方才炼好的丹药云桑拿给师父服下,师父便能得救了吧?”南嫤问道。
“可是为何我和李御医他们替你诊脉时,只是诊出你脉象有些怪异的虚浮、气弱,难道便是中回魂蛊便是迹象?”
周默也在墙边,同她一起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些许距离。
周默点了点头,只是回答了她后面一句话,“中回魂魂蛊脉象脉象其实与常人无二,更何况相对于只有一口气的师父,我是个正常人,所以中回魂蛊从脉象上看就更看不出。而且……她既然不想让你们发觉我身上的蛊和毒,自然有的是压制的法子,别忘了,她是用毒用蛊高手,是可以通过用毒和用蛊的结合使我的脉象达到她想要的脉象,自然也能骗过你们。”
南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确没想到云桑的蛊毒之术高深到这种地步。
他顿了顿,又道,“为师父种下回魂蛊后,她舍不得用师父试药,在我身上种下蛊后,便又开始在我身上尝试了,蛊和毒,她都尝很多便遍,最后终于有些成效,但是我的寿命却无法保证,所以她又研究出炼药。”
南嫤已经震惊到无话可说。
顿了许久才又问道:
“那为何一定要我炼药?是因为我是师父的徒弟吗,但是你也是师父的徒弟啊,按理说你也知道该如何炼药,却为何……”
“因为你是半阴半阳命。”
南嫤不说话了,默默想自己的生辰八字,才发现的确是半阴半阳。
周默,“她要炼的药需得全阴和全阳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半阴半阳亲手收集心头血再炼药,但是后来你放弃炼药了,她才出此下策把一切都给你准备好,让你直接炼药。一开始,她就怕时间太久,所以全阴命的人她自己找,并不告诉你药方的另一半,那些辅助的药引她也在想办法……”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
南嫤不由得看向他。
瞧见他正盯着她看,眼神复杂。
“她让我娶你之时,我已经被她种下回魂蛊,身上一半是毒,一半是蛊,已不是个正常人,更时日无多。”
“阿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逃婚。”
南嫤微怔。
但只是叹息一声,“师兄,你受苦了……”她眼睛仍红肿着,那是方才为谢桥而哭留下的,“但是我……”她别过了脸。
“我知道。”周默也别开脸,“阿嫤,你不必多说了,我方才都听见了,你和谢桥……你很爱他,对吗?”
南嫤又将头埋在膝上,一时没有言语。
“阿嫤,倘若……”周默看着她,哽咽道,“倘若你不曾遇见过谢桥,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
南嫤摇摇头,“我不知道,师兄,我只知道,现在谢桥死了,我已经不想活了,若不是要回帝都告诉他母亲一声他不在了,我想此刻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你就这么爱他吗?”
南嫤不说话了。
默默抱膝,似乎也在想自己有多爱谢桥。
谁也不说话了。
彭池突然咳了起来。
南嫤看过去,见到他慢慢转醒了过来,连忙走过去看他,“彭三公子,你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舒服一些?”
彭池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这才朝南嫤吃力的笑了笑,“我没事。”
南嫤看到他这般,很是过意不去,“你怎么那么傻,若是当时不跟我来,你不会受这些苦的。”
彭池却只是笑,“这都不算什么的,就当是我跟随南大小姐出来见见世面好了,我以前学医,就只是知道啃书本了,虽然考试考了满分,但经历了这些事,我才知道行医者不仅是要面对药材和病患那么简单,有时候会遇到各种艰难的处境,甚至危险,就像我们这些天所经历的,而且……”
他顿了顿,“而且南大小姐,经过这些天,我也知道了我的医术远不如你,行医经验也远没有你那么丰富。”
见彭池一直笑,南嫤嘴角也不由得微咧,但她神色疲惫,只是淡淡道,“你还是先好好歇息吧,你一个御医世家的公子,少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
“不是的。”彭池躺在那里,摇摇头,“南大小姐,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智慧也最有担当的人,你带我们骑马先到青州,又执意深入灾区近距离接触患者最快了解病情,你又凭自己广博的医学知识,很快知道青州爆发的不是瘟疫而是中毒,你勇敢与黑衣人对峙,即使他们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都面不改色,咳咳……”
南嫤被他说的有些脸红了,“你省些力气,别说话了。”
彭池却又执意说了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说完,他便直勾勾的看着她。
南嫤连忙别开了脸,又劝道,“你先歇息吧,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云桑她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我们会没事的。”彭池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