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表情不对。“

“卡，怎么回事？”

“卡”

“卡”

“……”

……

频频喊卡，路痴痴也没了耐心，哭丧着脸，垂着脑袋，偷瞄了几眼已经在发怒边缘的张导。

张鱼忍不住掏出烟抽了起来，赶时间似的，不一会就抽完了一根，看向镜头里不知所措的人儿，喊道：“知清，你过来。”

期间秦淮一直在远处的棚里待着，看着路痴痴的表现，也有些着急，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本就心慌做错事的人，此刻最不需要地就是毫无营养地支持。

这道难题只能她自己去面对，此刻能帮路痴痴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张导了。

路痴痴听到张导喊自己的名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千般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张导，对不起，我——”

路痴痴想，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张导的厉害，顿时脸似火烤，一滴汗沿着脸颊滚落下来，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等待着审判。

“别着急说对不起，自己过来看看什么问题。”张鱼让出位置，指着摄影机里的画面让路痴痴看。

路痴痴小心翼翼的偏过头来，静静地观赏起刚才拍下的几幕。

她所扮演的战楚玥前期是魔族少主，后期回归真实身份女娲后人，在魔族的悉心培养下，战楚玥古灵精怪，喜爱捉弄人，有着与正派全然不同地阴狠与毒辣。而下午拍的这场戏就是成年战楚玥首次出场。

刚一出场，战楚玥便用一个狠毒的法子教训了自己的婢女，只因对方埋汰了一两句她的脾气。

演的时候还不觉得，路痴痴观看刚才拍摄的画面才发现，她可太天真可爱的，脸上扬着甜美的笑容，却干着不符合表情的阴狠事情——将婢女的手生生的塞进装满了毒物的黑罐里，临了还说一句：“真是不经吓。”

明明应该是让人直呼带感的略微发怵的一场戏，愣是让她的表情和音调毁了，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那般，十分违和。

是笑的不对？路痴痴动了动脸部肌肉，做出各种笑容，又看了看视频，似乎又不是笑容的问题。

声音？路痴痴还没有自信到可以原声出演的地步，后期肯定会配音，拍的时候情绪到位即可。

所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张鱼站在一旁不吭声，没一会儿烟瘾又来了，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裤兜，没烟了。抬头见路痴痴歪着脑袋，眉头紧皱，悄声离开。

今天是路痴痴第一天进组，下午来这一出就是为了让路痴痴熟悉一下自己的角色。

路痴痴因为受伤，没有和其他演员一样参与进组前的训练，想要快速融入怕是要废一番功夫。

但是张鱼知道这事急不得。

张鱼路过秦淮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叮嘱了一句：“去，帮着点。这小子，一点儿不知道心疼人”

秦淮颔首，笑了，瞧了瞧远处的人，还耷拉着脑袋呢。

众人见张导离开，顿时活跃起来，刚才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的场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递上一瓶水，“路老师，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嗯嗯，你们先休息吧。”路痴痴匆促笑了下，接过那瓶水，转而继续盯着摄影机看，重播刚才的几个片段。

众人见状也不再劝了，转身瞧见朝着走来的身影，纷纷捂嘴偷笑，赶忙离开了。

谁也不乐意做电灯泡。

路痴痴不知道这些，只是反复的研究画面中自己刚才的表现，只察觉周边安静了下来。

秦淮来到路痴痴身后时，她依旧没有察觉，还在小声嘟囔着：“到底哪里不对呀。”手上几次要扭开水瓶，都停了下来。

秦淮憋住笑，凑到耳边，附和一声：“对呀，到底哪里不对？”

路痴痴惊得一个转身，又差点儿磕到秦淮的下巴，连忙抱住额头，“你怎么悄无声息的。笑死个人。”

秦淮揉了揉她的头发，但也不敢用力，发型搞乱了可麻烦。看见她手上还没打开的水，夺过拧开递了过去。

“看出来没，眼神，眼神不对。”

语气不喜不怒。

路痴痴一怔，倏地转身去看，缓缓点头赞同道：“是哦，我的眼神也太无辜了，越看越可爱。”

秦淮终是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挺会夸自己的。”

路痴痴轻声“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找到了问题所在，改起来可就好多了。

可是现在导演和场务都撤了，路痴痴有些茫然，还有些害怕，“张导不会是被我气跑了吧。”

秦淮：“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他忍不住捏了捏路痴痴的脸颊。

今天的路痴痴一身红衣，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伴有黝黑飘顺的马尾辫，此刻神情灵动，煞是明艳。

若是再阴狠些，便是活脱脱的小魔女了。

不等路痴痴辩驳，秦淮又说道：“张导那是烟瘾犯了，和你没关系，不过，要是等下还是这个表现，可就不一定了。”

路痴痴暗自点头，默默握紧拳头，可得争口气呀。

“行了，喝口水吧，看你嘴唇都白了。”

路痴痴“哦”了一声，乖乖的接过，喝了一口，喝完瞧见瓶口的胭脂红，“你……我明明上了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嘴唇白了的？分明是红色的。”

秦淮仰头无情的大笑起来。路痴痴则被他气得直跺脚，但心里也是高兴的。

“行了，留着精力等下好好表现吧。”秦淮愉悦地说道。

路痴痴先是坚定的“嗯”了一声，而后又有些泄气，“哎，万一还是不对，可怎么办呀。”

路痴痴下巴抵在瓶盖上，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