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风并不会医术，荀恪觉得让司徒风取箭头太冒险，但是杨姮作保，荀恪也只得让步。

司徒风的动作非常快速，准确，众人几乎只看到司徒风的手腕翻动了几下，箭头便被挖了出来，甚至整个过程溢出来的鲜血都没有大夫给魏明止血时摁出来的多。

箭头取出，大夫们便一拥而上，处理伤口，开药方，司徒风反倒是被挤了出来。

杨姮见到箭头顺利取出，知道魏明算是挺过了这一劫，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她让大夫们好好照顾魏明，自己则是寻着司徒风走了出来。

司徒风在水井便清洗了一下双手，抬头就看到杨姮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粉锦色的绸缎裙摆落在地上，染了泥水。

“世子和清平君接下来有大夫门照看，他们为了不掉脑袋，肯定会用心的。应安城的信你也加急送出了，去休息吧。”

杨姮将下巴正在胳膊上，呆呆看着司徒风，司徒风的情绪从刚才帮魏明取箭头开始，便有些低落。

虽然他总是冷着脸，但杨姮还是能看出来。

“你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垂着眉毛，现在也是。”

杨姮抬手，在指尖碰到司徒风眉毛的时候，司徒风忽然站起，躲开了。

杨姮叹了口气，收回双手也站了起来，说道：“是因为想到了你那些死去的同袍吗？”

司徒风仰头，可是天空中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一片漆黑。

“都是人，命运却大不相同。我曾经看过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有的人上战场是为了一口军粮，有的人上战场，是为了志向保家卫国，还有的人上战场，是为了光宗耀祖……但是他们都死了。”

“那司徒风，你是为了什么上战场？”

司徒风低头，深邃的眼眸漆黑一片，看不到翻涌的情绪。

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活着，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不用那么痛苦。”

也许，是为了复仇。

司徒风低头看着杨姮沾了泥水的裙边，说道：“公主回去休息吧，如今世子和特使都出事了，在应安城的人来平州之前，平州可能还需要公主坐镇。”

杨姮见司徒风要走，急忙拉住了他。

“我还有话与你说。”

司徒风皱了皱眉，说道：“人多眼杂，被人看到公主拉着我的手，会以为我对公主僭越了。”

杨姮瞥了一眼，院子里哪里有人。

她早让人在外面守着了。

“你老是公主公主的，也没见你每句话都称呼自己是微臣啊！行了，我真的有话与你说，但是我饿了，我们去吃宵夜！”

司徒风被杨姮拽着去了厨房，厨房早就熄了火，因为方才煎药的缘故，空气里还弥漫着微苦的药气。

“我去喊人来做饭，公主不如回房间等候，这里脏乱……”

司徒风话才说了一半，杨姮便松开了他的手，卷起袖子在厨房里翻了起来。

最后，司徒风看着杨姮放在桌板上的那些食材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好看的剑眉。

“公主你这是……自力更生？”

杨姮双手抱胸，对司徒风露出了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坏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