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透吧,好像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未雪也看着地面上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画。
那是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即使是在地上潦草的画上,也看得出男人俊朗的外貌,应该是甜蜜幸福的景象,不过那女人脸上却没有五官。
未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放弃了,她蹲下来,在那女人脸上画了一个笑脸,一个和整幅画非常不搭的笑脸。
“你这两笔画得还真是……”女人无奈地笑了笑,“没什么水平。”
“看画的整体氛围,应该是笑着的。”未雪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扯着嘴角,来了一个同款咧嘴笑容。
“他……”未雪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没想到也是这么个俗套的故事。”
女人语气里倒是没什么愁苦,反倒是一股子的释然:“人人嫌弃俗套,但最后又都免不了落入俗套。鲜衣怒马少年郎,谁还没有个可感可叹的曾经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说吧。”
未雪还没来得及开口,女人接着说道:“别忘了刚才让你干什么。”说完这句,身边儿又是一阵微风,之后便陷入了熟悉的寂静。
夜已经深了,沈空行这壶茶喝的也差不多了,镇子上基本挨家挨户都会在夜里挂灯,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临近雾蒙山的原因。四周跟着安静了下来,沈空行起身下了楼。
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个点换作其他镇子,应该还是热闹得很。沈空行在街上慢慢走着,身边儿偶尔会路过一两个人,因为上午和马道来过,没花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摸到了宅子的后院。
找了个好点儿的位置,轻轻一跃,沈空行半靠在树上坐了下来,他伸手一拽,揪了一片树叶下来:“以你之形,附我之识。”
树叶在眉间轻轻一点,被掷了出去,沈空行闭上了眼睛,眼前是宅子后院的景象。后院里漆黑一片,连盏灯都没点,更不用说什么下人了。
叶子一路飘到了下人的卧房,有几间是点着灯的,但是并没有人,再往前,瞬间亮了许多,人也一下子多了起来,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快到老头儿所在的地方了。
这怎么都聚在这儿了,要多少人守着才行啊?树叶晃晃悠悠地躲着人,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是上午的那个女管家,她打开门的瞬间,从门缝里看到了沈空行想见的人,老头儿就那么坐在屋里呢。
“铃铛都挂上了吗?”女人合上门,问了身边的一个下人。
“都已经挂好了。”
女人点了点头,看向四周的墙头:“今天晚上守仔细些。”
“是。”
果然是隔界铃,沈空行挑了挑眉,那就简单了,隔界是生死之分,阴阳两段,既然是进到人的地界,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药煎好了吗?”女人看向身侧的小丫鬟。
“已经煎好了。”丫鬟回道,“现在服侍老爷用了吗?”
“嗯,用过药就让老爷歇息吧。”
“是。”
听到这话,树叶慢慢落到了小丫鬟的衣领后面。从后房端了药过来,丫鬟敲门进了屋:“老爷,用药了。”
老头儿就那么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燃着的油灯,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丫鬟说的话一样,只是默默看了她手上的药一眼。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边:“今日有人来访吗?”
“回老爷,今日无人来访。”小丫鬟接回药碗和帕子,“时候不早了,老爷早些休息。”说罢,便退了出去。
在小丫鬟转身的同时,树叶从她身上又飘了下来,老头儿眯了眯眼,伸手把树叶握在了手里,等到门被带上之后,老头儿才轻轻把树叶放在了桌面上。
沈空行抬手抽出一张符纸:“聚神而在,听音。”
话音落下,符纸燃尽,书桌上的树叶脉络飞快地闪过一片金色。老头儿看了看门的方向,有两个人守在门口。他拿起树叶进了卧房,检查了窗子之后,坐到了床榻上。
他看了看手里的树叶,把它靠近了自己的耳朵。
“老人家您不用说话。”树叶传来微弱的声音,是沈空行刻意压低了音量的缘故,“不久之前,我们有缘见过一次,在前去雾蒙山时,您曾提点过我们几句,如今事发紧急,还望能得到您的帮助。方才我看了宅内情形,进去还是没问题的,出来的事只能到时再说,多谢您了。”
沈空行没有说太多,太详细的事情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老人带出来,从刚才丫鬟嘴里的话就可以听出来,想要宅子里的人把老人放出来是不太可能了。
从树上轻轻跃下来,一个翻身就进了宅子的后院,沈空行看了看房梁上的隔界铃,摸到了下人卧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