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间里响起古怪的声音:“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楚惟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全被这声音吓跑了,裹着被子往肖璟言身上靠。
肖璟言又仔细观察了会儿楚惟的表情,确定两人冰释前嫌,这才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我有东西要送你的。”
看到肖璟言的笑,楚惟也跟着快速调整情绪,他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和好如初,声音带着羞赧:“什么呀?”
肖璟言故弄玄虚,一点点拉开窗帘,露出悬在半空的鸟笼。
鸟笼裹着黑色罩衣,里面不住有声音传出来:“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直到这时楚惟才意识到,这冒尖的古怪声音是只小鸟发出来的。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小鸟说话,仰头盯着鸟笼,眼中不免就多了些期待。
肖璟言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买它时老板说它什么都会说,拿回来才发现只会这一句,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来教它。”
肖璟言将鸟笼拿下来,拉开黑布。
笼子里,一只通体漆黑嘴巴亮黄的鹩哥正歪着脑袋,瞪着绿豆似的圆眼睛,好奇地打量外面的人。
楚惟肩头的被子滑落,半跪着向前,完全被这只漂亮的鸟儿吸引。他露出久违的笑,伸出手,想摸又不敢上前。
肖璟言看到楚惟的表情,比他还要开心,揽住楚惟的肩膀,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看小鸟。他们的气息又重新混在了一起。
“它叫什么?”楚惟问。
肖璟言随口编了个名字:“小花。”
……
“小花。”楚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用手指磕了磕鸟笼的边缘,“你也很想他的是不是?”
小花正展开半边翅膀,用鸟喙整理羽毛,听到楚惟的声音扭过头:“阿言回来了?”
楚惟苦笑,沉进椅子里,无语。他突然很羡慕小花的没心没肺,和这只鸟比起来,自己真是残忍冷血。
十年前,肖芷姗与肖颂禾遭遇不幸当天,肖邑得知消息后因情绪过于激动突发脑卒中,住进了医院。
整整一个月后,楚惟才有机会在书房与肖邑单独见面。
因出血点较少,加上救治及时,肖邑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损伤。他只是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仿佛一夜间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原本绅士矫健的阿公,成了坐在轮椅里的白发老头。楚惟的心很痛,可从小的成长经历却没有教会他该如何表达。
楚惟呆呆地站在书桌旁,静静地看着肖邑,许久之后才轻轻唤了声:“阿公。”
肖邑缓慢抬起微垂的眼皮,浑浊苍茫的眼珠费力地望向楚惟,又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看向放在桌角的牛皮纸袋。
“打开它。”肖邑口齿含混地说。
肖邑一直是家里地位最高的长辈,楚惟从小就很怕他,不是像怕楚振矽那样,而是小辈对很有威严的长辈的怕,因为过于尊重所以带着没来由的心虚。
被叫进书房谈话,曾经是只属于肖璟言才有的特有待遇,楚惟从未奢望过有一天也会如此。于是,他虽然听到了肖邑的话,却依旧站着不动。
潜意识里,他觉得有危险临近。
“打开看看,”肖邑再次开口,那种从胸口深处发出来的气音,让人耳朵发麻,“看过后,你就是个大人了。”
彼时的楚惟才十六岁,是家里存在感最低的孩子。每每与肖璟言站在一起,都会被他的光芒遮盖。所有人都想与肖璟言聊天,楚惟只是他的影子。
楚惟突然听肖邑这么说,除了无措还多出一丝惶恐。
他犹豫着上前,将牛皮纸袋拿起来,触手粗糙却沉甸甸的。那时的楚惟还不知道,他的人生将就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