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璟言去见宋琳的路上,路过一家珠宝店。
淡紫色的珍珠项链挂在橱窗模特的颈上,光彩令人无法忽视。
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多看两眼。
记忆中,宋琳时常佩戴珍珠饰品。尤其是在工作室里专心制陶时,微微歪斜着脖颈,两只耳垂上坠着珍珠吊坠,摇摇晃晃,气质娴静优雅。
不由得,肖璟言走进了店铺,看时间还早,准备为许久未见的母亲挑选一件礼物。
店员热情地领肖璟言在展柜前坐下,耐心细致地询问他要赠送礼物的对象。
是什么样呢?
肖璟言对宋琳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次独自来m国找她时。那时她已经改变了着装风格,言谈举止也完全像是换了个人,雷厉风行地安排公司事务,总是无心顾及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儿子。
想及此肖璟言笑笑:“随便吧,送给我的母亲,只是表达下心意。”
肖璟言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送宋琳一份礼物,已经不是儿时那样单纯地想要她开心。更多的是处于礼节考虑。
他笑自己圆滑世故,也笑自己活得越来越薄情。
店员热心地拿出几副很有设计特色的珍珠配饰。肖璟言选择了最为普通的一对耳饰。和他记忆中宋琳常戴的那副差不多。
他们的会面地点在宋氏旗下一间颇具规模的豪华酒店。
肖璟言到的时候宋琳还未到。
面前放着精致的金丝绒礼盒,窗外是逐渐繁华热闹的都市霓虹,大厅里流淌着典雅的古典钢琴曲,客人们也都穿着考究兴致勃勃。
肖璟言等了大概一刻钟宋琳才到。
时隔多年再见到母亲,肖璟言第一眼看过去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她与记忆中的样子变化太大。
以前,宋琳头发乌黑,无论是盘发髻还是披肩发,那黑如绸缎般丝滑。眼前的女人却头发花白,尤其前额和鬓角几乎全白了,甚至让人怀疑是她刻意挑染了颜色。
另外,她还变得非常瘦,瘦到可以用皮包骨头形容,脖颈处的皮肤尤其松弛,看着比她实际的年龄老上许多。
“妈妈。”肖璟言主动上前,为宋琳抽开了座椅。
宋琳侧身对一起跟来的助理说了句话,那助理便冲着肖璟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却也没走太远,坐去距离他们五步开外的另一张桌子。
等助理走开,宋琳才把目光回落在肖璟言身上,含着轻柔的笑:“阿言,好久不见。”
和小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
肖璟言十多岁的时候,遇到化解不开的心事时,除了找楚惟,还愿意与宋琳谈谈。可现在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在情感上对她的依赖。莫名其妙地,他竟然感到一丝丝悲伤。
“这个,”肖璟言把金丝绒盒子往前推了推,“送给你的。随便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宋琳眼眸微挑,伸手将盒子接了过去。肖璟言注意到她的手臂,因为过于瘦弱而有一种类似病态的观感。
宋琳将盒子打开,当她看到是一副珍珠耳环时,眼眸微妙地生出些变化。
她说:“很漂亮,原来买礼物也会遗传的。”
这种对父亲的调侃,对肖璟言来说是陌生的。
以前在肖家的时候,肖颂禾常年累月在外面忙生意,宋琳安心在家里搞陶艺。他们夫妻像两个完全没法交融的平行线,提到对方的机会少之又少。
肖璟言突然生出些好奇:“爸爸以前也买珍珠耳环给你?”
宋琳愣了愣,忽而笑着摇头:“没,他从未给我买过。”
肖璟言也不信肖颂禾会有情调为妻子买这种小东西。
宋琳将耳环从盒子里拿出来,顺手取下原本带在耳朵上的钻石耳饰,冲肖璟言说:“来,帮我戴戴看。”
肖璟言没想到宋琳会对小小的礼物这么上心,也跟着添了点兴趣,起身走去宋琳身边,轻手轻脚地捏着她的耳垂,帮她把耳饰戴好。
“有镜子吗?”宋琳问。
肖璟言自然是没有的。
宋琳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手机,点开自拍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