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失望地挑了下眉,转动方向盘,遥遥看了眼家的方向。夜已深,只在门廊下亮着一盏灯,顿时觉得冷冷清清的。
“好,”楚惟回,“我到家了,没什么事,先挂了。”
肖璟言“嗯”了声,不说挂,也不说再见。最后还是楚惟一狠心,说了句“晚安”挂了这通电话。
虽然心里冷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终究还是好的。
楚惟将车停进车库,一个人坐在车里整理心情。不知道赵姨有没有在等自己,他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疲惫的样子,怕她担心。
楚惟进门,赵姨果然在,客厅里电视开着,画面滚动,声音却开得很小。
楚惟晚归又身体不适,心虚地问赵姨怎么还不睡。赵姨说:“等你呀。”
楚惟笑笑,将灯打开。
客厅一下亮了起来,赵姨准备去厨房弄点夜宵,往楚惟脸上看了一眼立刻惊呼起来:“小惟,你……是不是发烧了?!”
楚惟抬手摸自己的额头,温度烫手,心下一沉,怪不得这一路上都觉得头脑昏涨。
他轻笑着:“没事,不用吃了,我去睡觉。”
半夜赵姨不放心,又去楚惟房里看他。帮楚惟测了体温,温度高得吓人,又连忙弄了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楚惟刚开始还挺配合,后来蜷缩在被子里,面朝内侧含含糊糊地说起胡话。
赵姨叹气,心疼地下楼去炖粥。一晚上鼓捣出好多软糯的食物,送去楚惟房间,却都被他迷迷糊糊地拒绝了。
赵姨就怕楚惟发烧。
楚惟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压力太大、心情不好、过度紧张,总之每当情绪波动太大,他都会发烧,且一时半刻褪不下去。
以前肖芷姗还在的时候,常带他去看医生,检查许久也查不出毛病,只能归结为他体质特殊。
和他心律不齐一样,大概都是心因性的。
赵姨守着楚惟,一夜未合眼,晨光熹微照进窗棂,她才实在支撑不住,斜斜依在沙发靠背上眯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闻到一股米香,猛地从梦中惊醒,奔着厨房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突然一双大手将赵姨扶稳,声音轻柔温暖:“赵姨,小心。”
赵姨愣了片刻,扶额抬头去看,眼睛立刻瞪圆:“阿言,你怎么来了?”
肖璟言雪白衬衫最上面的一粒纽开着,外面套着赵姨常穿的那件卡其色围裙,袖口挽上小臂,唇角勾出一抹笑:“嘘!”
他说着指了指楼上,示意不要吵到还在睡觉的楚惟。
楚惟一身冷汗从梦中醒来,头脑昏昏沉沉。
他伸手去摸额头,才发现脑袋上贴着不知道哪来的降温贴。身上除了自己那床被子外,又加了一层轻薄的羽绒被,怪不得出这么多汗。
楚惟干咽了下,舌根处依旧疼痛难受,正想叫赵姨弄点喝的,就发现床头柜上放着泡好的柠檬水。
侧身端过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了两口,干涸的嗓子才稍稍缓解。
他又蜷回被子,睁着眼睛看挂在窗口的鸟笼。
小花扑打了下翅膀,站在土台上歪着脑袋俯视楚惟。
莫名其妙地,小家伙大叫一声:“阿言回来啦!”
楚惟被它逗笑。心想:你倒是懂我的心,知道说什么能逗我开心。
小花怕楚惟不信似的,又扑打了几下翅膀:“哎我说,阿言回来啦!”
楚惟笑着笑着又开始叹气,往被子里蜷了蜷闭上了眼睛。
前一晚他烧得厉害,被赵姨折腾着一会儿擦脸一会儿喂粥的。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当真看到肖璟言回来了。
他穿着衬衫,头发有些凌乱,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
他问:“你怎么搞的?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楚惟无力回他,只觉得很困很困。被他握着手的温度直接暖进了心里,最近一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不安与压力,在他面前渐渐消解。
楚惟哼哼着,不愿让梦里的肖璟言离开,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一点点地,肖璟言顺着他的力道,先是靠在床头,又被拉着平躺在了身侧。
楚惟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用额头贴着肖璟言的肩膀,紧握着他的手,含着笑。就算只是个梦,楚惟内心也感受到了难得的踏实与充盈。
手掌处传来阵阵温暖,仿佛肖璟言真的来过,正握着它。
楚惟想起这些,脸颊上不自觉浮现笑容。他想,真是烧糊涂了,要是平时,大概会梦到更过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