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哔……”
突然间,检测仪异响,显示屏上原本微弱跳动的曲线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肖璟言将额头紧紧贴上宋琳的手背,终于抑制不住崩溃着放声哭了出来。
闻讯赶来的医生做了最后确认,m国著名女企业家,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宋琳早就为自己买好了墓地。
在位于首府西北处的一座山上。隔海远远望去,如果天气好的话,能看到观音岛。
她曾对身边的人说,这一世姻缘不好,死了以后终于能闲下来。她想对着观音岛求一份来生好姻缘。
肖璟言穿一身黑色西服,没有打领带,衬衣最上面的纽松着,很配他疲惫憔悴的形象。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近百人,全都是宋琳生前有过密切往来的亲友。
他们也都捧着鲜花,低头垂目表达哀思。
m国华人很奇怪,生的时候迷信又封建,时常拿道家、佛家的那一套来劝慰自己和他人。死的时候却又请了牧师来下葬。
肖璟言冷眼旁观这一切,宋琳离世时他已将泪哭干,此刻倒像个局外人似的。
人群中最显眼的除了肖璟言,还有宋琳的侄子宋世豪。
他也是一身黑衣,戴了副欲盖弥彰的墨镜,与肖璟言并排站在一起,安静地听牧师摘读圣经中的片段。
“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注】
“阿言,节哀吧!”葬礼结束,林云霄刻意停下来拍了拍肖璟言的肩。
肖璟言努力勾出一个笑:“舅公费心了。”
再回到宋府,氛围一下子变得更加严肃。
按理说未过头七,亡人的遗产是不好拿到明面上说的。可宋世豪明显是怕夜长梦多。
刚从墓园回来,他就约了律师和几位族内说得上话的长辈回到了宋府。
肖璟言自然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不在乎宋氏现在的底子有多厚,也不在乎宋琳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当真要把家业传给宋世豪。
他现在想得到这里的一切,也不仅是欲|望与贪念作祟。
他只是不希望母亲辛苦打拼来的这些白白糟蹋在宋世豪那个草包手里。
偌大厅堂内冷气开得很足,一众宋氏长辈依次入座,肖璟言冷冷看过去,他们全都锐眼如鹰,好像拿自己当条不值一提的小毛虫。
肖璟言笑笑,未等表哥开口便说:“刚好今天有律师在场,我想问问,关于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该怎么分?”
明明都是来瓜分宋琳留下的资产,那些人此刻的表情却都相当精彩。像是看透了肖璟言就是个“败家子”似地,相互对望连连摇头。
“阿言,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宋世豪挑眉冷笑。
肖璟言坦然:“母亲葬礼刚过,你们就聚在这里。不正是为了来说这事?”
空旷的大厅里无人出声,刚才还高高在上的人们被肖璟言当众戳穿,又连忙换上另一副嘴脸。
宋世豪又改了口:“既然表弟你这么着急,那leo,不如我们就现在开始吧。”
leo正是宋世豪那边的律师,混血脸,肤色偏深头发略卷,板着一张脸走上前,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资料。
肖璟言笑了,明明这么迫切,还要等自己开口,真是可笑。
“肖先生可能不了解我们m国的法律,那我先简要解读一下……”
肖璟言冷冷出声打断了他:“若母亲生前没有立下遗嘱,她的一切都归曾经当众许诺过的那位,也就是我的表哥宋世豪先生,是吗?”
在场人明显都没想到肖璟言会这么理智、淡定地说出这个对他极其不利的结果,全都向他投去惊忧参半的目光。
肖璟言又问了一遍:“是吗?”
leo坦言:“是的。”
“所以说,现在,如果我想拿到母亲留下的一切,只要提供一份写有她签名的遗嘱就可以了?”肖璟言问完律师又把目光投向宋世豪。
宋世豪唇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很快看向leo挑了下眉。
leo开口回答:“据我所知,宋女士进入重症监护后神志一直不太清楚,甚至还做过自残的失智行为。那么,这期间,她所有的签字都可以被认定是无效的。”
肖璟言是宋琳住院之后才得知她生病的噩耗,自从他来m国,宋琳就属于昏迷、半昏迷的状态。
宋世豪显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料定母子连心,宋琳临终见了肖璟言或许又要改变主意,所以才早早在医院对她做了精神鉴定报告,好证明她与肖璟言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所有的决策与改变都不作数。
肖璟言皱起了眉,一副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样子:“哦?那她什么时候签字才算有效?”
leo如实回答:“入院前的都算。”
肖璟言长长吸一口气,又淡定地吐了出来,张口呼唤一直站在门外的佣人:“阿彪,把我之前交给你保存的东西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