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正帝挥手,“去吧。”
皇后坐在床边,一直不敢转头,在场除了太子自己,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已经定了。
“霆谕,你受委屈了,想要什么,伯母给你。”皇后笑的有些勉强。
宋霆谕已经好了很多,手上也有了温度,她握住皇后的手,没有说话。太子动了杀心,顺水推舟算计太子她毫不犹豫,但是面对皇帝皇后宋霆谕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这夫妻二人对她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可是,她的任务却让她必须把他们唯一的儿子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在厚物宫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王府的马车来接宋霆谕,连宋霆麟那个只挨了几下板子的都有亲哥哥来接,宋霆谕重伤,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岩厚带了马车来接。
“到底是中了谁的诅咒,是中了谁的诅咒。”皇后不禁喃喃自语。
有传言,说太、祖立国时曾为了独揽大权杀了一位一直追随他战功赫赫的将军,那位将军死前恳请太、祖留自己不满五岁的小孙子一命,太、祖因为太过忌惮那人,不肯答应,那位将军心灰意冷,诅咒宋家王朝因绝嗣而亡,果然除了太、祖有三子二女外,再后来皇室果然子嗣稀少,而且是越来越少,很多支脉都已断绝,到了宋霆谕这一代,连皇帝都只有一子,亲王只有一女。
但这都是坊间传言罢了,做不得真。
两天后,圣旨下,废太子为楚王,入赘袁家亡女袁鸳,修缮城郊皇家别院素雪宅,赐给袁氏亡女鸳并楚王居住。
午正帝到底没舍得把宋霆杰赶到青州袁家去,但也算是把他禁在京城再也不能过问朝中事务了。
……
南雁公主府,宋霆麟一路喊着疼被送回了房间,从他中气十足的叫喊声里,谁都能听出他根本没事。
“我的儿呀。”
麒麟兄弟父亲宋华玉已经去世十年了,母亲是现都察院右都御史的亲妹妹,名叫蔡莲,已经过了天命之年,平生最疼小儿子,对大儿子却放任的很。一听小儿子挨了板子,早就闻讯赶来,看见绿裤子上一片血红,顿时哭天抢地,哀嚎声比宋霆麟还大。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请大夫,给宋霆麟上药,一阵折腾下来,天都黑了。而宋霆麟居然有本事一直哭到现在,倒也不是一直哭,大部分时候都是没有眼泪,干哼哼几声。
见天色晚了,宋霆麒只好让自己妻子去劝母亲休息,自己进到内室去在宋霆麟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再叫,军棍伺候。”
宋霆麟见母亲走了,知道没人拦着他大哥,立刻收了声,再也不敢喊叫了。
“挨了打还不许叫,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宋霆麟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似的,他比大哥小了八岁,从小长兄如父,跟大哥比跟父亲还亲,尤其父亲去世之后,大哥如同父亲一样教导他,他对宋霆麒是又怕又敬。
宋霆麒轻叹,摸摸弟弟的头,“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哥,你那位先生,当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宋霆麟忽然问。
宋霆麒点头,脸上刻满了坚定,“先生说得对,父亲一生守国,奶奶一生守国,我也为了守住边关耗尽心血,可上宋仍旧重文轻武,武人征战一生最终也未必能够得到良田三五亩,这些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却各个养尊处优,既然我有机会,凭什么不为我上宋万千将士争一个未来?”
“你那些大道理我不懂,”宋霆麟懒得听,他没有打过仗,也不会武,他就是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中的一份子,“可是那先生出的主意,好像一个都没成功。”
“没成功?我看是很成功,不仅太子的处境雪上加霜,与怀王貌合神离的事也瞒不住了。黑衣先生说过,此是大事,本就要缓缓图之,再说我们也没有损失。”宋霆麒说。
“怎么没损失?损失的是我的屁股!哎哟喂,可疼死了。”宋霆麟继续嚎叫,“哥,我们就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哼!我在东北这几年,母亲太纵着你了,叫你读书你读了些什么?人活一世难道只为吃喝享乐?那些征战一生最终还是饥寒交迫的兵士谁来为他们伸张正义?”宋霆麒对自己弟弟说的话很不满,不禁拿出了在军营管理那群莽汉的气势,双目一瞪像要吃人似的,端的很是吓人,“明日开始,你随我练武,但敢偷懒军棍伺候!”
“哥……”宋霆麟绝望的叫了一声哥,又不敢不从,只好在心里捉摸着怎么去母亲面前哭。
“别以为母亲能护着你,母亲过几天要去礼佛,起码两个月才回家,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两个月够我打你几顿军棍。”宋霆麒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以示威胁。
“完了……”
宋霆麒得意,他是个武人,论偷奸耍滑万万比不过弟弟,从小到大总被他用那点小聪明耍,不过只要军棍立在旁边,任凭他有一万个心眼,也不敢怎么样。
“哥,如果当时皇后没有阻拦,你真的会把我送去袁家吗?”宋霆麟忽然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宋霆麒一顿,也严肃起来,“其实黑先生帮我分析过,你去了袁家,如果以后我能够坐上那个位置,有很多办法让你与那袁小姐和离,你还不到二十岁,就算等上十年,也不晚。如果我失败了,只怕是粉身碎骨,到时入赘袁家的身份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我们看似吃亏,其实是给你留了一条后路。”
“哥!”宋霆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整个人如鲤鱼打挺一样抖了一下,随后便收了情绪,转头面向墙壁,不让宋霆麒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说:“我不要你死。”
“征战十多年,哥不怕死,但哥怕活的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