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十日后,去云州赈灾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不仅有怀王及王夫的马车,还有随行的十几名名官员,数百负责护卫的禁卫军每个都骑着乌黑的高大坐骑,十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女,以及十几辆或坐人或载物的马车和对应的车夫。
据说上次太子去赈灾排场比这还要大很多。
其实宋霆谕已经一再精简随行人员了。一直负责赈灾官员和去帮着治疗瘟疫的太医自然不能不带,他们不仅更了解当地情况,也能成为宋霆谕的左膀右臂,她总不可能什么事都自己跑,毕竟她也只有两只手。
每名官员怎么也要允许带一名侍女,不然这些读书人,可能真的不会打理换洗衣物、叠被铺床,甚至不会烧水沏茶。
负责护卫的禁卫军乃是遵循旧历的定数,亲王出巡就是这么多,增减不是宋霆谕说了算的。亲王出行自然需要一定的排场,不能丢了朝廷的脸。
带了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不让人带行李,一人带几件衣服也得装几辆车。
想来想去,确实不能更少了。
然而,宋霆谕几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此时她们都换下了平时的绫罗绸缎,改成了百姓的粗布素衣,正在姜彦的小院里等着姜须把最后一点货物装车。
宋霆谕没有跟随亲王赈灾的队伍,她原本的计划是她和岩厚二人快马轻骑先到云州附近的几个地方去调查去年太子挥霍二十万两白银事情,再回头与其余人汇合。
不用想,宋霆杰固然没少挥霍,可随行官员和地方官必定是互相勾结中饱私囊,她想趁机把那些人揪出来,整顿当地吏治。
可是姜彦提醒她队伍里的那些官员不一定都可靠,也许今日得知她先行一步,明日就派人用更快的方式把消息传了过去,如此打草惊蛇她什么也别想查出来。不如一家人跟随姜须的队伍,表面上是新婚燕尔不想理政事,只顾着跟两位王夫游山玩水,实际上等过了荼州,到经州后宋霆谕再偷偷带岩厚离开队伍,如此暗度陈仓,才算万全。
宋霆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姜彦这个人果然腹黑。
这才有了宋霆谕、季凉书、姜彦、余若、黄莺、岩厚和另外四个王府侍卫这一大群人全等在姜彦的小院里的奇景。把姜须紧张的满头大汗,生怕伺候不好。
余若和黄莺都是以侍女身份来的,毕竟游山玩水怎么能没人伺候,到了经州后让她们再继续跟着季凉书姜彦一路慢慢去云州就好了,并不会拖累行程。
大家有的紧张有的忙碌,唯一一个打不起精神的就是季凉书。他以为宋霆谕走了他除了照顾太妃就能过上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一天两条鱼的日子,可偏偏太妃一句话把他也拎了出来,让一个又懒又馋又没用的人去赈灾,真是太辛苦了。
季凉书的美梦破灭,一整个早晨都闷闷不乐的。
“殿下,车已装好,我们出发——”
“小啊谕!”
姜须刚进来说准备出发,就见一团金红犹如火球的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周迎锦?”宋霆谕莫名其妙。
此次去西南与周迎锦并无关联,且周迎锦来的很急,一路快马颠簸的她有些狼狈,头上的发髻都要散了。宋霆谕保持了一早晨威严亲王的形象是被她毁的半点不剩。
“啊谕,带我一起去吧。”周迎锦一个飞扑就要去抱宋霆谕,被躲开后周迎锦一头撞在宋霆谕身后的柱子上,哎哟一声痛叫。
宋霆谕把她拎起来,眼看此人是疼的站不直了,也就没有勉强,“你胡闹什么?我是去赈灾,又不是去游玩,赶紧回家!”
周迎锦满脸可怜开始装哭,“昨晚我爹在我书房发现几本、几本画册,今日要打断我的腿呢!殿下你知道我爹他真会打断我的腿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带我走吧!”
画册?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宋霆谕冷笑,不想管她,一个女子如此好色被打断了腿也算拯救上宋有识之士了。
“带我去吧。”周迎锦才不管屋里人多不多,当即开始撒泼打滚,“还有,你大婚那天,我喝醉了,如厕的时候强吻了一名小公子,我不记得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是谁,我爹非要打听是谁家公子,把我嫁出去!笑话,我堂堂太子府行走,嫁人算什么?怀王殿下啊,我那天可是为了替你喝酒才神志不清的,此事你得负责。”
周迎锦好像从不知羞,这种事也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了出来。
“你强吻别人,我怎么负责?回头你嫁给我?”不知道为什么,听闻周迎锦她爹要把她嫁人,想想她在深宅大院里三从四德的样子,宋霆谕就有点幸灾乐祸。
“你要是能娶我,我还找什么男人,早就把你勾搭到手了。”周迎锦撇嘴。
“我不喜欢阅人无数的。”宋霆谕叹道。
“你——”周迎锦竟无法反驳。
宋霆谕不理她,吩咐侍卫把她拎出去,带着自己一家人上了马车。
姜须自身的队伍也不小,因为他在京城带了不少货物要一并运回去,也找了十余名护卫,毕竟宋霆谕几人不能陪他到江南。
马车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可惜还是比骑马慢了很多。为了尽快赶路,队伍只额外加了一辆车,所以此刻宋霆谕和季凉书、姜彦、姜须都在同一辆车上,宋霆谕倒是想骑马,可她费这么大周折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一个女子跟着商队骑马而行是非常稀罕的,难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辛苦您了。”姜彦见马车简陋拥挤觉得过于委屈身为亲王的宋霆谕,有些心疼。
“殿下嘱托要以速度为主,所以……”姜须立刻解释。
“我从小练武,这些没什么,”宋霆谕说着看向季凉书,他正在闭眼皱眉,想睡又被颠簸的不能睡,探寻的望过去,“小舅舅,你还好吧?”
季凉书睁开眼,向宋霆谕笑笑,“我只是懒,身子骨到也不差,还练过两年武呢,倒是侧王夫……”
姜彦立刻摆手,“近来好了很多,姜彦颠沛流离惯了,无碍的。”
其实姜须的马车根本没有那么糟,相比于普通百姓的车也是相当奢靡的。
中午到了一个镇子里,几人找了间客栈点了两大桌子菜,客栈不大,显得有点陈旧,只有五六张桌子,此时除了宋霆谕几人并没有别的客人。
乡间野菜倒也别有风味,黄莺给布了菜,岩厚又细细查验一遍,几人才开始用膳。
“不错,这种口味我从未尝过,虽粗糙了些但很有特色。”季凉书一边吃一边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