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霆谕把周迎锦赶去了余若黄莺那辆车,自己则叫了季凉书同乘,打算同他好好谈谈。
马车缓缓前进,季凉书远远地坐在一边,自从那天被宋霆谕道破心事,季凉书就一直避免与宋霆谕过多接触,还好围在她身边的人太多,他不在也显不出什么。
“送我回京城吧。”季凉书率先开口,没有了平时的谈笑自若,他嗓音有点沙哑,显得十分疲惫,当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眼中那入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似乎在一夕之间熄灭了,剩下的只是个颓唐的躯壳,“我愿永居王府,再不踏出半步。”
“你受得了?”宋霆谕才不信他的鬼话,“小舅舅,你四岁就见过我了。”
季凉书苦笑,果然,是那晚王府花园的对话。
“我并不是个喜欢为难谁的人。”宋霆谕继续道,“我其实,对你也是朋友之谊更多一些,所以……”
“送我回王府吧,如果你不喜欢看到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会碍眼。如果你觉得王夫的身份更好,也可以找个机会把我和姜彦对调。”季凉书笑容里更多了几分凄凉。
宋霆谕细细打量季凉书,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你昨晚没睡?”
季凉书点头。
“我是说,无论你怎么选,我都可以帮你。”宋霆谕道,“这世上本没有唾手可得之事,想要达成心愿总免不了要费些心思,等些时间,我觉得小舅舅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之人。”
“我想要的,就是守在王府后院,如果殿下觉得季凉书肮脏不堪,不愿脏了王府,可以以□□的罪名把我送去出家。我是季家送去王府的,不能无端离开。”季凉书回避着宋霆谕的目光,他身上有几处脏污,头发也只是用一根发带束着,看似与他平时的洒脱有些相似,但却决然不同。
宋霆谕被噎的心里有点恼火,甚至想再吃一颗解毒丸,可惜她自己手里也就剩下两颗了,想了想还是没舍得。
“季凉书!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不了解我?”宋霆谕在季凉书肩上不轻不重的捶了一拳,试图让他清醒一些,随后继续道,“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季凉书侧着头,并不介意被打,好像真的清醒了一点,“抱歉霆谕,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你可以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但什么永远囚禁王府的话就不要说了。王府上下,太妃对你有多喜爱不必我说,我也一直拿你当挚友,姜彦虽跟你不算熟却很尊重你,没有人觉得你脏,也没人觉得你碍眼。就算以后我们彼此的身份有变化,你也随时可以回来,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是啊,怀王府,有一直关爱他的长辈,虽谈不上情爱却彼此尊重的妻子,姜彦……也是个有趣的人,那是个,多美妙的归宿,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永远没有任何条件的在那里生活下去。
那该是……
马车骤停,外面刀剑出鞘、马嘶人吼。
“怎么回事?”
宋霆谕打开车门往外看去,只见她们在一处密林间的小道上,而此时四周高大的树木上下来了数十人,这些人从数米高的树上下来都是轻巧落地,手里的长剑一模一样,虽穿着山贼一样的衣裳,但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根本不是什么山贼。
半路劫杀,是那第三方的人?宋霆谕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那一方的手段,可比麒麟兄弟下作多了。
“殿下放心,不过是几个山贼,为了赶路今日走了小道,想不到这才离开镇子多久就遇见了山贼。”岩厚骑着马,眼中并无惊惧。
“不可掉以轻心,你看他们的剑。”宋霆谕提醒。
岩厚是个闯江湖的,虽性子粗大却不傻,立刻发现了不对,他的第一要务是保护殿下平安,然后是保证队伍里的所有人平安,至于江湖义气并不在考虑范围,想了一下,上前道:“各位兄弟,再下巨石门大弟子岩厚,一路行来不知怎么得罪了各位,若是真有冒犯,在下愿向诸位英雄道歉,并将二百两白银一并奉上。”
“杀!”
如宋霆谕猜测的一样,对方根本不是真的山贼,哪管什么二百两银子,只等人都到齐,挥剑就砍,且一个个伸手不俗,姜须的几名武夫几乎一二招就招架不住,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两个一看大事不好,伙同几个车夫丢下东家率先逃了。
宋霆谕带的侍卫不多,一是不想目标太大,二是这些侍卫都是精兵强将,以一当十不在话下,然而对方也不是普通山贼,以一当十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