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之内,厚物宫里宫灯次第点亮,午正帝拿着朱砂笔正在批阅奏折,皇后陪着午正帝,偶尔给他剥一个葡萄或者别的什么水果。
忽然,午正帝怒火中烧,将一本奏折用力摔向地面,大骂:“可恶!可恶至极!”
在一边剥水果的皇后不明所以,吩咐小太监把奏折捡回来,问:“陛下,这是怎么了?别气坏了身子。”
午正帝指着那奏折,“羽城知县的折子,宋霆谕带着季凉书和姜彦几个微服去往云州,结果中途遇到刺客,她和岩厚被逼至悬崖处,掉下悬崖,季凉书、姜彦、宋霆麟这几个小王八蛋被山贼劫持到山寨。”
“啊?”皇后这一惊不小,手里的水果都掉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们……”
午正帝见皇后担忧,赶紧继续说道:“没事,宋霆谕没死,也救下了姜彦,都活着呢。”
“那就好,这孩子太胡闹了,好好地,怎么非要微服去云州?”皇后送了一口气。
“可是救下季凉书他们的第二天她就带着姜彦和她那个侍卫孤身去云州了,就三人三马,连一人一个护卫都没有!”午正帝气的吹胡子瞪眼。
皇后也是受不了打击一样动作一顿,“这怎么能行?这也太冒失了,霆麟怎么也被劫持了,他们……”
午正帝咬牙发狠,一支朱砂笔险些折断在他手里,“她是嫌太妃病的不够重,还是嫌朕死的不够快?宋霆谕、宋霆麟,他们是要断送皇室香火!等他们回来,看朕怎么惩治他们,谁也别想跑!还有宋霆麒,他怎么当哥哥的。”
皇后眼眶微红,“这几个孩子,太不知轻重了。不过,是何人如此胆大,竟然敢刺杀霆谕?”
“她坐在那个位置上,难道不知道恨她的人多不胜数,这还要朕教她?给她派去那么多人,只管跟着走一趟都能把事情顺顺利利的办完,她非要节外生枝。”午正帝见皇后眼睛都红了本想劝劝,可是想起这些事还是生气。
“哎——”皇后轻叹,“这孩子没有担当不行,太有担当了可见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冒失。”
午正帝也想起了宋霆杰,手里的笔终于应声而断,皇家就这么两个孩子,加上宋霆麒、宋霆麟那两个亲缘已经比较远的,也才四个,这若是一下子折了两个,加上宋霆杰已经被入赘,宋霆麒去打仗本就危险……堂堂皇室,无病无灾自己就断了子嗣,岂不成了千古笑话。
午正帝压力也很大。
“过几日,让霆杰回来看看吧。”午正帝的火气终于降下去了。
皇后点头,“嗯,霆谕不在,我让霆杰也去看看太妃吧。”
曲水城百姓一早醒来只觉得天亮的比平时要晚,仔细看去才发现并不是天不亮,而是黑压压的乌云正翻滚着赶来,好像专程来给曲水城送一场好雨!百姓们欣喜若狂,甚至有人在大雨开始之前就已经开始跪地祈祷,祈祷这场大雨能给所有人带来生机。
果然,更晚一些的时候冷风阵阵,带着瓢泼大雨降临曲水城。城内百姓一家家拿着水缸、盆、桶甚至碗碟出来接水,孩子们直接在坭坑里打滚,生怕这雨一会儿就停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大雨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还在沥沥淅淅下着小雨。
云州知州安柏华带领同知、通判以及曲水城知县吴用材等大小数十名官员及近百守军已经等在城门口迎接,明知怀王至少午时才能到,还是早早就摆好了阵势,文一边、武一边,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来来往往的捕快、守军甚至家里下人家丁都早早打发走,免得冲撞了怀王。
“殿下真乃神人!”大雨中,安柏华并不躲,而是让自己被雨水淋了个透彻,一边喊一边大笑,“我云州有救了!”
“殿下天降之子,福瑞之身!”不少官员也在传着,“我云州之幸,上宋之幸啊!”
一个守城的小官兵也在其中,他跟两个一起当值的两两一组面对面跪着,已经跪了一会儿了,他就是前天宋霆谕进城时守门的那个,收了姜彦的银子,多买了几桶水,剩下的钱喝了两顿酒,现在还有点迷糊,被迫跪着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可他不敢动,那边等着的都是大人物,连县太爷都只能在边上,县太爷是他心里最厉害的人物!一纸收入城费的官文,就让每个进城的人都得掏十两银子!连着他们也能精准找到有钱人,揩到不少银子,虽然是灾年,活的比往常还滋润,他觉得县太爷是个了不起的人。
至于领头的云州知州,小官兵没有太多概念,只知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什么太子、亲王,大概是很厉害,县太爷在他们面前像个马屁精似的,但他们到底有多大权利,或者说什么才是权利,他不知道。
已近午时,远处终于传来马蹄声,来往报送的人愈加频繁,很快,怀王仪仗出现在众人眼前,前面十数禁卫军人两两一对举着怀王府的大旗,之后长长的队伍到中间处才见马车,马车又是一辆接着一辆,再往后还有跟随的禁卫军。
在场大小官员尽数跪下迎接,等马车到齐只见每辆马车上都有人下来,最前面的下来的是一大红官服的……男子。
这怀王不是女的吗?再说那人穿的是二品官服。
其实大家很快就猜了出来,随行之中能穿二品官服的也就只有王夫季凉书。
本来要拜见怀王,这下安柏华有点发怔,殿下呢?且看对面诸人,一个个面沉似水,王夫更是隐含怒意,这是怎么了?
“云州知州安柏华叩见王夫。”安柏华只能临时改口。
“哼,”季凉书却是冷哼一声,“曲水城县衙在何处?速速带我们过去。”
安柏华不明所以,按流程不该是这样,可是王夫大人是什么心思安柏华不敢猜,只好说道,“就在里面,下官带王夫去。”
亲王仪仗浩浩荡荡的随安柏华进城。
仪仗进城后就没有那守城小官兵什么事了,除非怀王离开时他又倒霉轮值,少不得又要跪上半天。
昨天上官有交代,王驾经过时众人回避,切不可抬头看,若四处乱看被发现是要砍头的。
可是他觉得吧,这么多人在,哪里有人注意到他,再说他也不真抬头,就拿眼睛往上瞟,看看这些大人物长什么样也好。小官兵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再往上看,那不是那天出手阔绰的三人中的那个护卫吗?他是怀王殿下仪仗队的?看他的官服是大官吧?这么大的官保护的……
小官兵觉得,可能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