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觉得奇怪:“老爷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群惹人厌的东西!”王如龙哼了一声,“金兵强悍凶残,就大名府这羸弱的兵士,残墙断瓦的,如何能敌得过?我看还是早早溜了得好。反倒是那个信王,锦衣玉食的,哪知道凶险利害?竟口口声声说是要为百姓守城,真是糊涂!那些草民的贱命,怎能和我大老爷比?”
刘氏盯着王如龙:“老爷是朝廷命官,食国家俸禄,应尽守城之责,怎么能丢下一城百姓,自己说走就走呢?”
王如龙一愣,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啥?”
忽又想起什么,大声喊来心腹家将刘能,耳边低语几句。刘能点着头,出去了。
刘氏看看王如龙的脸色,忽然柔声说道:“我知道老爷自有分寸,分得清大是大非。妾身一女流之辈,懂不得许多理由,只是不愿老爷背个千古骂名!”
云姑在一旁脆声说道:“我才不愿意爹爹做个被人骂的坏官!”
王如龙平日最疼爱女儿,可今天女儿这话却让他浑身不自在。他气呼呼地端起酒杯,却手一抖,将酒撒了一地。
一连几日都是晴天,雪也停了。
和暖的太阳照着大名府,街上到处都是雪融水。人们似乎暂时忘记了金人,重又露出笑颜。
马扩和顾羽却没这么轻松,反而加紧了兵士操练。他们心里清楚,金兵随时可能出现在城下。好在那几千兵士,经过这一阵子的日夜苦练,已经有模有样了。
赵榛每日去校场看兵士训练,慢慢的心里也安定了些。
一日黄昏,军兵早早结束了操练。天色尚早,赵榛和马扩无事,便闲闲地顺着街道,一直走到北河门。
大名府地处北方要津,时局动荡不已,金人随时可至。尤其最近这些日子,风声益紧,城门每天晚开早关,入夜更是紧闭了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就在军士就要关闭城门的时候,一人牵马匆匆而至,说是要出城去,请军兵放行。
赵榛和马扩都觉奇怪。近日百姓少有出城,即使出城去也早早就回了,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任还要出城。
两人信步走了过去。见那人穿了一身灰棉袍,长脸大耳,眉毛浓黑,马背上驮了些绢丝和瓷器。他神情很是焦急,大声朝军兵嚷嚷着。
军兵问讯,仔细搜了身,检查了所带物件,不见异常。马扩又上前盘问,那人答话很是从容,毫不慌张。说是家在齐州,来大名府贩马,战事日紧,不敢停留,就要返了回去。
马扩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只好挥挥手,放那人出城。
只见那汉子意味深长地扫了马扩一眼,纵身上马,疾奔而去。
赵榛和马扩往回走。马扩心内疑惑:“我总觉那人有些不寻常,至少不像个普通百姓,可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赵榛一边走,一边沉吟着,忽然猛一拍脑袋:“那汉子一定有问题,八成是金人。”
马扩不解。赵榛笑道:“他身上的味道!”
看马扩还在疑惑,赵榛用手捏捏鼻子:“他一身羊骚气,肯定是多食牛羊肉,不像中土的习惯。我方才也被骗过了。”
马扩恍然大悟,叫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