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婴的话音刚落,沈钰珠登时愣怔在那里。
其实依着陆婴当初的家世和门第,她如果低嫁也能寻觅一个郎君。
不想这么多年硬生生拖延下去,将自己拖成了一个笑话,拖成了家族的耻辱。
原来她心中早已经住着一个人,想要摆脱都摆脱不掉的一个人。
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大周和柔然的和亲,不想牵牵扯扯搅动了这么多的连麻。
斛律钦疯了般地爱着云昌公主,十几年都没有放下,最后也为了她被活生生烧死。
云昌公主却为了一个护卫,要和整个大周和柔然的皇族王族们对抗。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始终都不是这一场大戏的中心,却唱着属于自己最凄惨的折子戏。
沈钰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将陆婴抱紧了几分,居然连一句劝慰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陆婴许久才平息了自己心头的郁积,摸了一把眼泪又回到了那个果决爽朗的翁城县主。
她抓着沈钰珠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你瞧瞧,我一个当母亲的竟是在你这个女儿面前失了态,罪过,罪过。”
“母亲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看,许是在牢中吃了不少的苦吧?”
“没有,”沈钰珠在陆婴面前素来是报喜不报忧,忙将脸上的憔悴之色敛去,看着陆婴笑了出来。
“世子爷早就将牢头打点好了,除了憋屈一些倒像是在家里一样随意。”
“你这丫头,坐牢哪里能和家里比?如今你肚子里的娃娃估计也有五个月了吧?你且小心一些,好好休养,我这边你不必操心,先紧着你自己,顾念着你自己,母亲也放心不少。”
沈钰珠心头暖融融的,固然这世上有杀戮,有背叛,但那一点点美好的人性还是值得在这人间走一遭的。
母女两个聊着这些日子的变故,眼前的茶汤也被仆从换了一遍。
突然沈府的管家急匆匆到了前厅,冲陆婴躬身行礼道:“夫人,陆老爷子求见。”
“什么?你说什么?”陆婴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即便是一边坐着的沈钰珠也有些愣怔,谁能想到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陆家家主,此番竟是主动求见。
瞧着陆婴神情发呆,管家吓了一跳,忙拿着陆家递过来的拜帖,来来回回看着。
这拜帖她再熟悉不过了,未出阁之前,她也将这帖子送给一些要好的金兰姐妹,此时却是陆家老爷子亲自送了来。
陆婴忙冲面前站着的管家道:“你快去将人请进来。”
陆婴忙带着沈钰珠走出了正厅迎了出去,看到沈家的管家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
穿着一件灰色绣云纹的锦袍,外面穿着一件不是很合身的狐裘,显然走得匆忙都没有换衣服来。
陆婴忙迎了过去冲陆老爷子行礼。
“父亲!”
“小婴,为父实在是不知道该求到谁那里,如今只有你能帮为父一次。”
站在一边的沈钰珠光看着陆老爷子的表情,就猜到了七八分。
如今宁安太妃垮台,三皇子府被抄家,之前跟着三皇子的党羽不少。
三皇子这个主子一垮台,与他平日里几个走得近的近臣怕是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