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个,杜松顿时就蔫了,沮丧地说:“马……死了。”
龙岩峰吃了一惊:“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杜松说:“昨天。”
龙岩峰问:“那它是怎么死的?”
杜松说:“它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饿得不行,昨天我找了几把发霉的稻草给它吃,然后它就死了……”
龙岩峰:“……”
马儿,一路走好,原天堂里没有杜松。
杜松垂头丧气的说:“原本我还打算把马卖了,好换点钱作盘缠回延绥的,现在马死了,我只好把刀卖掉换盘缠了。”
龙岩峰说:“可是这一路上土匪多如牛毛,你连把刀都没有,也没法回去呀!”
杜松说:“这倒不怕,大不了卖了刀后我把两把铁锤作兵器,谁敢拦我路我就给他一锤子。”
龙岩峰说:“是是是,你天下无敌,行了吧?这刀能不能给我看看?”
杜松觉得这小子跟自己颇聊得来,便把刀递给他。龙岩峰接过刀,入手感觉很是沉重,份量十足。他慢慢拔出刀,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一把经典的双手长刀,换算成他习惯的长度单位,刀柄长约二十厘米,刀身长约一百二十厘米,整把刀长达一米四,笔直,背厚刃薄,刀尖不像横刀之类的刀那么尖锐,但发力一捅,一刀贯穿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一般的长刀为了节省成本,也为了追求更好的性能,都是采取包钢法,也就是用一块阔而长的低碳钢包覆一块细而长的高碳钢,反复锻打使之浑然一体,这样这把刀便兼具了低碳钢的韧性和高碳钢的硬度,而避开了低碳钢的柔软和高碳钢的脆性。这两种钢材甭管哪一种,单一使用的话都铸不出好刀,低碳钢铸的刀砍劈几下就变形报废了,而高碳钢铸的刀太脆,容易在猛烈的撞击中折断。这把刀也不例外,不过用作刀刃的钢材质远比市面上的钢材要强。
这把刀用的是苏钢。
苏钢,顾名思义,就是江苏一带出产的一种钢铁,采用的是生铁浇淋法,性能极佳,一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都还有不少地区在使用这种工艺生产钢铁。在这个时代的东亚,苏钢算得上是最为优良的钢铁了,没有之一。
龙岩峰试着挥舞了几下,感觉有些吃力,这刀实在太长太重了。在民兵连的时候他跟老民兵认认真真的练过马背上的功夫,对于玩刀并不陌生,马刀也是刀嘛!可马刀全长撑死也就一米,全重不过一公斤,而这把刀全长一米四,重量一点五公斤都打不住,玩不转也很正常。
杜松见他把玩个不停,眸底掠过一丝希冀,问:“小公子,你喜欢这把刀吗?”
龙岩峰点头:“嗯,挺喜欢的,是把好刀。”
杜松说:“那你买下它吧,我也不多要你的钱,十五两银子就行了。”
龙五一听,不乐意了:“我说,你小子是穷疯了吧?就这么一把破刀,要十五两银子?你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杜松怒声说:“这可是宝刀!它能削铁如泥,吹毛得过,怎么就不值十几两银子了?”
龙五说:“甭管什么宝刀,都不值这么多钱!”
龙岩峰摆摆手,示意龙五闭嘴,然后把刀归鞘,将它还给杜松,说:“这刀确实是宝刀,也值这个钱,可惜它实在太长太重了,我用不来。”
杜松顿时大失所望,拿回自己的刀耸拉着头,一言不发,朝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去。
龙岩峰问:“你干嘛?”
杜松说:“当然是找个识货的!”
龙岩峰叹气:“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是京城,不是边地,没几个人喜欢刀剑的!”
这绝对是大实话。边地战事不断,鞑靼人三天两头打破边墙呼啸而入,四处烧杀劫掠,溃兵时不时也coss一下鞑靼人的角色,对着平民百姓的村庄城镇烧杀劫掠一番以发泄被鞑靼人暴打的郁闷,至于土匪草寇更是多如牛毛!生活在边地,家里可以没有存粮,但必须得有武器,没有武器可就死定了。所以在边地,那些制作精良的刀剑、弓弩、火铳,是非常受欢迎的,那些有足够的财力的人从来都不会吝啬钱财去购置精良的武器。不过在京城就不一样了,大明迁都至此之后的一百多年里,京畿地区基本上都处于和平状态,也就也先太师率领的瓦剌军和俺答汗率领的鞑靼军跑到北京城外短暂地浪过一回,正德时期刘六刘七起义,农民军也打到了天津,除此之外,这京畿重地就再也没有遭受过战火威胁了。和平得久了,武风自然也就孱弱了下去,没看到京营都烂成什么样子了么?京城里那些有钱人愿意一掷千金去吃一顿饭,听一出戏,但让他们花十几两银子买一把好刀?难了。
杜松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麻爪了:“这可怎么办啊?我还得回延绥去呢!”
龙岩峰纳闷:“你来京城不就是为了将军籍迁出延绥的吗,还回去干嘛?”
杜松说:“这不是办不成么!”
龙岩峰拍着胸口,豪爽地说:“这事我能帮你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