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声叫:“裴多多,是我!这座军寨是我的地盘!”
裴多多遁声望来,见龙岩峰一身戎装屹立在寨墙上,不禁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我靠,龙岩峰,居然是你?你小子什么时候混成将军了!?”
龙岩峰说:“我算个屁将军,不过就是一个帮皇上种田的小角色罢了。我说你这货怎么不呆在京城里欺男霸女,反倒跑到战场上来了?你活腻啦?”
裴多多说:“哎呀,你不知道,老是在京城里欺负那些软蛋也没啥意思,裴爷我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得去欺负欺负鞑靼人,好让鞑靼人也知道我的威风!我们已经赶了好几天路了,又累又饿,你这军寨里有啥吃的没有?有的话分我一点,我都快饿死了!”
龙岩峰说:“那你算是来对了,我这还真有好吃的,你等着,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去!”
裴多多眉开眼笑:“好咧!”
这时,勇士营已经抵近太平寨,看得出这些士兵确实一个个又累又饿,有一些甚至额头直冒虚汗,走路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倒下。龙岩峰不敢怠慢,马上让人装了好几车粟米给他们送过去。看到鲸肉还有很多,他又让几个大力士每人扛着一大块,直接送入勇士营的营地。
原本疲备不堪、无精打采的勇士营将士看到那几十斤一块的鲸肉,顿时眼冒绿光,直咽口水,不自觉地站起来围上去,要不是将官大声喝斥,估计他们都要冲上去抢过来生啃了。
带领勇士营的是陈名振,见此情景也不免吓了一跳,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贤侄,你……这穷乡僻壤的,你上哪弄来这么多肉?”
永平府确实很穷。没办法,边军防线紧挨着他们,鞑靼骑兵过了长城之后一个冲锋,搞不好就直接冲进海里了,年年打仗,能不穷吗?二十年前鞑靼大军攻破蓟镇防线,大肆劫掠,永平府可倒了血霉,被杀、被掳走的百姓多达数万,兵灾最严重的卢龙、迁安二县人口几乎为之一空。后来戚继光镇守蓟镇,蓟镇十六年无战事,永平府的百姓总算过上了一段安稳的生活,损失人口也恢复了一些。可紧挨着战区的地方经济都别想发展得起来,哪怕是在那黄金般的十六年里,永平府也依然穷得荡气回肠。所以看到龙岩峰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鲜肉送给他们,陈名振都有点儿惊了:这货刮地皮是不是刮得狠了点?
龙岩峰说:“这些是鲸鱼肉。前天海边渔民走了好运,捡到一条搁浅的巨鲸,足有数万斤之重,我就掏钱将它买了下来,让渔民将肉割下来用冰镇着,然后用马车送到前线来。这次他们一口气送来了上千斤,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你们这一路过来,又累又饿,也着实是辛苦了,这穷乡僻壤的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呼你们,只好拿些鲸肉给你们打打牙祭啦,希望不要嫌弃。”
裴多多一迭声的说:“不嫌弃,不嫌弃!他奶奶的,从京城到太平寨,这一路上别说鲜肉了,连泡牛屎都没见过,谁还会嫌弃呢?伙夫,赶紧生火烹饪,裴爷我今天要大饱口福了!”
伙夫面有难色:“可是小人不会烹饪鲸鱼肉啊!”
龙岩峰笑说:“你就把它当成牛肉来烹饪好了,不难的。”
伙夫只得硬着头皮把鲸肉拿下去,留了一半,将另一半切碎下锅煮了起来。
不一会儿,诱人的香味便在临时营地中飘散开来,让人垂涎三尺。
勇士营的将士已经迫不及待了,不等肉彻底煮熟便抄起碗筷冲了上去,将一口口大锅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筷子粗暴地探入锅里翻搅,夹起一块块半生不熟的鲸肉送进嘴里大嚼,哪怕被烫得直掉眼泪也舍不得吐出来。吃完一块便大叫“好吃”,又去抢,这哪里像什么军队?分明就是一群土匪!
裴多多和陈名振等人作为将领,自然不必像苦逼的士兵那样围着锅子抢肉吃,他们耐心地等着伙夫将肉彻底煮熟了,才从容不迫地开吃,还蛮有风度的。
当然,裴多多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除外。这家伙张开血盆口,咧开后槽牙,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龙岩峰估计他都不用打了,光是这副吃相就能把鞑靼人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跑。
实在没眼看这货那副吃相,龙岩峰转移注意力,去跟陈名振聊天:“陈大人,你们勇士营不是负责镇守京城的吗,怎么跑到永平府来了?”
陈名振将满嘴的鲸肉咽了下去,说:“勇士营是负责镇守京城的没错,但并不代表我们就能一直呆在京城。数日前辽东传来急报,土蛮汗率领数万铁骑破边而入,直扑沈阳,朝野为之震动。皇上担心辽东有失,便命我率领勇士营和骁骑营一部飞速驰援辽东……”
裴多多含糊的说:“不成想我们刚到永平府境内,又传来急报说鞑靼大军正在猛攻蓟镇边墙防线,危及京师安全,于是兵部火速派人通知我们,让我们改道前往喜峰口……”
沈阳再怎么形势危急,那毕竟也是辽东的事,离北京足有千里之遥呢,一时半刻威胁不到京城的安危。可蓟镇就在京城的家门口,京城一失,鞑靼骑兵马上就能冲到北京城下,重演俺答汗劫掠京畿重地的故事,在这种形势下,谁他娘还顾得上辽东?先顾好自己家门口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