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一击如雷霆,如霹雳,如疾风骤雨,冲锋的具装骑兵登时就遭遇了灭顶之灾,被那呼啸的霰弹成片成片地扫倒,仅仅一个齐射,他们就有至少两百人被报销了,死的伤的横卧一地,血流成河。从他们身上喷溅出来的鲜血在空气中形成一片凄艳的血雾,久久不散,令人望之胆寒。
完全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炮火一停,正对着他们的火枪手便争先恐后地用燧发枪对着他们扣动板机,铅弹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又将他们撂倒了一批。
现在这支具装重骑已经完全被打懵了,前方那连绵的、密密麻麻的尸带让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将速度提起来,而那黑洞洞的炮口和喷火的枪口更是让他们本能地感到畏惧,许多战马都被那血腥的一幕吓得腿软,下意识地放慢速度,而后面的还在不断涌上来,结果挤成一团,想退的退不下去,想上来的上不来,成了火枪手的靶子!
脱欢目睹这一幕,骇得肝胆俱裂,大叫:“撤退!让他们赶紧撤退!”他可不敢担保这些具装骑兵的盔甲能扛住明军火铳的猛烈射击,现在这么多具装骑兵在明军阵前挤成一团,明军闭着眼睛都能打中,还不撤退等死啊!
号手慌忙吹响撤退的号子,那些具装骑兵如逢大赦,争先恐后地勒转马头试图撤退。但是明军并不打算让他们轻易脱身,排枪一个接着一个,火力极其猛烈,而他们的盔甲也确实是扛不住14毫米口径燧发枪的猛射,每一个排枪过来都有一批人倒下,这更加剧了混乱。
混乱很快就演变成了崩溃。这种情形实在太让人绝望了,前面有密密麻麻的尸带和更加密集的枪口,他们根本就冲不上去;前后左右都是自己的同伴,大家窝成一团,想撤又撤不下来,只能干挺着随明军一轮轮猛烈的火枪齐射,这谁受得了?惊恐之下,这些精锐的具装骑兵纷纷夺路而逃,为了抢到一线活命的机会,甚至不惜将手中的兵器狠狠挥向同伴,这无疑更加剧了混乱……人人都想逃的结果就是谁都逃不了。
骆天生见状,叫:“骠骑兵,上!”
明军方阵停止了射击,让开口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骠骑兵横刀跃马,呼啸而出,以饿虎扑食之势冲向几乎完全动弹不得了的具装骑兵,用掷矛、页锤和长刀大开杀戒。失去了速度的具装骑兵在这些剽悍的骠骑兵面前如同插标待斩的死囚,他们大多数人都被人群裹挟着,别说迎战,连挥舞兵器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绝望地看着骠骑兵将自己前后左右的人一一放倒,最后轮到自己……
此时的脱欢当真是惊骇欲绝了。该死的明军,都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敢不带战车在大平原上跟兵力比他们只多不少的骑兵正面硬刚也就算了,还用诡计坑了他的具装骑兵,现在更是想将他这支宝贵的具装骑兵全部歼灭掉……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声怒吼,率领自己几千名冲了好几次明军的步兵方阵,被打得死伤累累,更已经疲态尽显的轻骑兵杀了上去,说什么也要撕开骠骑兵的包围,将具装骑兵救出来!
迎接他们的是呼啸而来的箭雨。锡伯轻装飞骑士紧随着骠骑兵杀出,正好截住了脱欢所率领的轻骑兵,二话不说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他们射出的利箭确实很难穿透具装骑兵的盔甲,但是要洞穿这些轻骑兵身上那简陋的皮甲,真的跟玩一样,一阵一阵的箭雨猛泼过去,那些倒霉的轻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脱欢连连怒吼,指挥一支轻骑兵向锡伯轻装飞骑士发动冲锋,试图将这些讨厌的家伙撕了。但锡伯轻装飞骑士根本就不打算跟他们硬碰,看到他们策马追过来立马就跑,边跑边射箭……
脱欢几乎气炸了!
就在那些鞑靼轻骑兵像狗熊扑蝴蝶一样徒劳地追逐着锡伯轻装飞骑士的时候,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一支身披铁甲的骑兵突然从战场附近的一片低矮林子里冲了出来,排着紧密而整齐的队形向这些被锡伯轻装飞骑士射得嗷嗷叫的轻骑兵猛撞过来。这还没完,在战场左翼同样响起了隆隆马蹄声,杨峻趁着脱欢只顾着猛攻神武营,没有注意他们之机,率领那两百铁甲骑兵离开车营,悄地运动到鞑靼军的左翼,然后突然发动冲锋!
这种队形密集、风驰电掣的重骑兵冲锋向来是轻骑兵的克星,在这两支铁甲骑兵的猛冲之下,鞑靼大军不可避免的慌乱起来,都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而他们的灾难还远没有结束。
马蹄声震天动地的响起,大批大批明军骑兵从四面八方合围了过来,而在他们后面,则是被武装到牙齿的步兵。冲在最前面的是锡伯轻装飞骑士,他们百人一队,一人双骑,每人负箭四袋,像狼群一样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前去阻击他们的鞑靼骑兵被他们劈头盖脸一顿猛射,人仰马翻,侥幸没有被射死的赶紧向主力靠拢,说什么也不干这种鸡蛋撞石头的活。紧接着就是骠骑兵,他们同样是百人一队,手持长刀、锥枪,形成一个疏而不漏的包围圈,有避过锡伯轻装骑骑士的攻击试图逃离战场的都纷纷死在他们刀下。骆天生只是带了一小部分骑兵出来,而现在,他们算是精锐尽出了,大几千人撒开,形成天罗地网,一点点的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