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仅凭衣着判定一个人,终是武断了些。
岳离华担心是自己太过偏执,准备看看其他人的反应,于是她调转扶手下法术化成的窥视镜,对着二楼阁众的脸上扫了一圈,见着这些昨夜经历了神秘人踢馆的阁众皆是阴沉着脸。似乎大家对这个宋丹阳都不太认可
少顷,何萍萍冷言回道:“我群芳阁的修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还是再考虑考虑,留不留在群芳阁,三个月之后再行定夺也不迟。况且群芳阁也要考察诸位,如有品行不端者,即刻逐出绝不会留。尤其是像你这种暴虐之徒。”
她这话是对宋丹阳着说的,后者一下就不乐意了:“我?暴虐?”
“不错,你放纵自己体内雷属性灵气,在比武招贤中打伤多名对手,这样的人我群芳阁不留。”
虽然不可思议,可这宋丹阳同昨夜来访的神秘人大概率有点关系,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万一真同神秘人有关系岂不是放虎归山?
岳离华是看不下去了,出言道:“将带有属性的灵力运用于拳法之上,本就是很难的技艺。我想他只是基础不够,实战又少,控制力不行,并非有意伤人。萍萍你也别因为这件事情为难他了。寒霜?”
“是阁主。”隔着纱帘,冷子健转身向阁主回禀,却未行礼。岳离华也从不拘这些俗事,只继续对冷子健交代道:“日后你要对他多加指导,特别是对于灵力的控制,要加重训练才行。其他的,就请诸位去后方小阁住下休息,明日开始正式修行。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交代完就散了吧。”
冷寒霜昨个夜里是正面对战过神秘人,由他多看顾这个宋丹阳,更合适。
只要他宋丹阳进入群芳阁,无论怎样都逃不过岳离华的视线。
白日里可以用法术画画窥视镜,至于晚上,一个姑娘家窥探男子卧房确实多有不便,不过群芳阁特意在每个卧房中设置了施有术法的风铃,那风铃会将卧房内的声音汇集去阁楼的大钟里,站在大钟下面,结相应手印,同时心中默念法诀和对应风铃的名字即可。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天一早
虽然岳离华没对冷寒霜有过交代,不过冷寒霜似乎对岳离华的意思心领神会。
他的剑术指导本就及其严格,他在一旁巡视指导,稍有人松懈,便提着手中宝剑赶到,用剑身逐个进行敲打,确保每一个修士都动作到位。对宋丹阳,那更是特别照顾。
其他修士只需练习外门剑术基础,宋丹阳除了要将基础剑术练习到位的同时,还要将灵力注入练习剑。
练习剑上都刻过特别的符文,虽说铸得极为轻巧,舞起来甚至有些发飘,可对于不擅长控制灵力的人,一旦注入灵力,剑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受持剑者控制。
宋丹阳被那练习剑带得半边身体都不听使唤。灵力注入得少了,剑气不够锐利,冷寒霜即刻就到。灵力注入得多了,剑身就会应声碎掉。
宋丹阳上午是不知道碎了多少把剑。自然也就没少挨打,一个上午下来,胳膊都肿一圈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午后,则由何萍萍和钟璐瑶分别教授修业和丹药。
冷寒霜所授剑技多是外功招式,有师承的修士几乎每日都要练习。这修业理论就不同了。就是个不修仙的小童,也知道些诸如三魂七魄,法术符印之类的粗浅理论。这种可有可无的修学,宋丹阳也是该休息就休息,一沾了案台便倒头大睡。
可何萍萍最是讨厌别人怠慢于她。
“宋丹阳!”何萍萍当即就炸了。
岳离华就在讲堂后面的书阁,听得是真真切切。
只听那何萍萍气势汹汹地喊着,“在比武中留下的人多是名门弟子和世家子弟,讲理论也就等于是给他们休息,他们更需要的是在实践中练习,更深奥的法诀都属于秘术。你可不一样,你明显是只习了些拳法,练出了灵力,对这些基础框架薄弱的很。我可是是特意讲给你一个人听的。”
可宋丹阳居然同何萍萍抱怨上了:“我这能不睡吗?一上午都快被那冷寒霜折腾散架了。”
自打群芳阁招收修学者以来,还从没见过这么勇的。
他这么一贫,又少不了要挨敲打。岳离华又开了窥视镜,看见何萍萍那拉得老长的脸,教训道:“你现在想休息,那行啊,晚上就别休息了,《仙道真诠》今天晚上你就给我抄一本,明天交不上来,你就去墙角站着吧。
《仙道真诠》老厚的一本了,除非用分形法,凭空多幻出几个自己来,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它抄完,岳离华心里清楚,何萍萍不过是想寻个由头明日继续罚宋丹阳罢了,可是有用吗?就依宋丹阳那脾气,他根本不会抄。昨个夜里他们这些仙修还商议着今晚上吃酒来着,一个会在讲堂上睡觉的人会放弃喝酒乖乖去抄书,那才有鬼了。
果不其然,当晚,几名仙修不知道从哪拉了一大车的酒水回了卧房。
回到群芳阁的住处。几个舞勺之年的年轻人,行行酒令,很快就熟络起来,借着酒劲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编排起群芳阁了。
“这群芳阁修学教得都是基础,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跟你们玩得差不多我就同传令使说,师父让我回去。不留在这群芳阁了。”
“听说这群芳阁,自打新任阁主上任以来,是日益强大,才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成为了我东吉国的第一修仙门派,我爹是特意叫我来学学,人家怎么管理的门派,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留下来的,三个月一到,我就回家。”
“有什么好学的,当年群芳阁阁主医好了小皇子的怪病。那小皇子自幼多病,药石无用,瞧了许多名医都说活不过六岁,被阁主那三两下就治好了,那种高深术法,三个月阁主会教你?”
就是就是,据说是妖法,不用说治病啦,就是死人也能令其复生。
岳离华站在阁楼的大钟下万般无奈,这种传言是怎么传开的?虽说阴法近妖,但这种传言终究对群芳阁声誉有损,传到东桑庙堂之上,是会被人做文章的。
岳离华正打算叫守钟人查查传言的来路,忽听见又有人道:“不止治病救人,这群芳阁阁主还有控制花草树木的能力,凡是有植物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都会知晓。因此只要能出得起价钱,没有群芳阁打听不到的事。”
这传闻倒是不假,群芳阁是依托于西越军机处建立的,收集情报是老本行了。
又听得宋丹阳道:“离谱啦。若是有人打听什么国家机要,皇室秘辛,群芳阁难道还能倾囊相告不成。这一定是这些市井之徒添枝加叶,以讹传讹。这种像是江湖骗子一样的吹嘘一定信不得真。
我呢,当初一见师父留给我的帛书上‘群芳阁’三个字是老大不愿意,叫这么个名字的哪里像什么修仙灵府,分明是烟花之地。
来山海镇,也不过是遵从师命,不过来了以后呀,听山海镇的人说,群芳阁原本是一群游侠聚集于此,为的是行侠仗义。除了为人治病,也就是□□了。游侠又不是情报贩子,我师父就是游侠,说不定跟群芳阁有关系呢。
哦,对了,山海镇的人还说了,这群芳阁的游侠乃是仙侠,开府立阁自然是为了广集名士,匡正除邪,潜心修业,得道飞升……”
宋丹阳话没说完,立刻就受到嘲讽:“还得道飞升,那都是些唬小孩儿的神话故事,自有仙法修行以来,最多也只是听闻哪家的名士,修为高深可御剑飞行,可从未听说过有谁家修士飞升成仙的。”
一片哄堂大笑声中,不知是谁起了头,“我说,聊了一晚上了,也没什么意思,咱们来点彩头儿怎么样?“
于是乎几个爱玩的年轻人提议,玩划拳,谁要是输了,要么轮着打一圈酒,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敬到,要么就按照大家的要求做件事。
久在深山的宋丹阳只觉的有趣,就一起玩儿了,他是第一次划拳,自然输得奇惨。起初他还是老老实实和大家一样打圈,奈何越醉越输越输越醉,直到某一次宋丹阳又输了,
“做件事做件事,总是打圈算什么彩头,大家尽管提啊。”他舌头大得说话像个中风卧床的患者。听起来尤为吃力。
一旁的同修们也都拿他打趣,“行了,别逞能了,你怕是头醉得嗡嗡作响,再多几碗黄汤下去要死了吧。得了索性大家就让他做件事吧,能图一乐,也是美事。”
“要我说干脆叫他光着身子绕着群芳阁跑几圈,边跑边喊我是傻子,我底裤被偷啦,怎么样?正好醒醒酒。“
岳离华听在耳里也不由得感叹,这届仙修玩得真开。
苦笑间,不知哪位正经一点的人驳道:“你疯了,深更半夜的,叫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睡觉在这儿吃酒?“
可还没走上正轨,又一个不着调的出幺蛾子:“嘿嘿,要我说叫他去偷姑娘的衣服怎么样,今天那个何萍萍,对你那么凶,还有还有比武那天,她摆明了就是针对你,不考虑让她明天出点糗?“
说着,几位男修开始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