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雪奈和愈史郎现在如何了,只知道太宰治说的话绝对不会出错。
只要还活着,一切好说。
只要人还在,心中的那片土地就永远不会干涸。
——那个名为“牵绊”和“家人”的土地。
黄色的警戒线在被烧毁的神社周围拉起,警察带着口罩回收事故里的残骸。
几具尸体有的被烧得只剩骨头,有的七零八落,一片焦黑,根本无法判断身份。
两名警察正揽着四个正在哭闹的半大孩子,颇为头疼地对视一眼。
“骗人!你们骗人!”
善逸用力抓住警察的手臂,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姐姐和愈史郎肯定没死!”
“警察先生,请告诉我们现场的情况,这里有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拜托您千万要保护他们!”
炭治郎牵着满眼泪花的祢豆子,朝警察鞠躬。
他紧咬下唇,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伊之助愤怒地咬着牙,青筋暴起,直接埋头冲击废墟,扒拉着烧毁的木板。
“喂——你不是说下次给俺做天妇罗吃吗!雪奈!愈史郎!你们这两个骗子!”
慢慢的,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肩膀开始颤抖。
现场工作人员满脸怒气,把伊之助从废墟上拽下来。
“我只是说如果人在里面的话没有生还的可能,没有确认他们已经死了!这个结论要找到尸体才能得出啊!”
警察气急败坏地扒拉善逸的双手,怒吼道。
一位身着黑色校服的白发刺猬头少年呆站在警戒线外,木讷地看着神社内一片狼藉的模样。
身旁记者来往匆匆,他伸出手抓住一个女人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了?”
“昨天这里发生了一场爆炸事故,听说是恐怖分子袭击引起的。”
女人皱起眉头,不忍地看向神社里,“神社的主人是一对兄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发少年点点头,松开手朝她道谢。
神社的本殿坍塌一半,废墟中闪出一缕光蓦地刺向少年眼里。
他眯起双眸,鬼使神差地跨入警戒线,走到废墟旁。
入目,是掩埋在烧焦木头里的刀。
刀身生锈不堪,且是少见的淡绿色,可以依稀看出锯齿状的刀纹,
少年心中一悸,俯下身握住刀柄□□,瞬间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啊,实弥先生刚刚吃萩饼了吗?”
——“不死川先生,又见面了呢。”
——“唔嗯!不死川,你也来训练吗!”
——“……我不参加会议。”
——“实弥,辛苦你了。”
……
许许多多画面一闪而过,让少年想抓也抓不住。
他脑袋发疼,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身边传来呵斥声,蓦地失去了意识。
京都,产屋敷家。
鎹鸦衔着一把刀,艰难地在空中盘旋飞下。
它停在紫藤花树的树枝上,看向树下坐着的两个人。
“噶——”
鎹鸦发出一声叫喊,日轮刀从嘴里落下,砸到布满黑白子的棋盘上。
一片细小的花瓣飘飘然落入茶杯中,茶水的热气顷刻间被秋风吹散。
鎹鸦的声音响彻庭院,关于mimic事件的始末一句一句落在产屋敷耀哉和夏目漱石耳中。
产屋敷耀哉看着乱成一片的棋盘,目光沉了沉。
他拿起日轮刀,悉心拂去刀柄沾上的灰。
夏目漱石额角跳起,眉眼间闪过愠怒的神色。
他哼了一声站起来,拿起手杖往庭院外走去。
“最优解可不是让你伤害无辜的人啊……”
宛若叹息般的责怪消散于风中。
“抱歉,我的弟子给你添麻烦了。”
产屋敷耀哉并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他依旧浅浅笑着,看向夏目漱石离开的方向。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或许,这次的事件就是雪奈和愈史郎命运的转折点。”
产屋敷耀哉仰头看向纷飞的紫藤花枝,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
“愈史郎,雪奈,我等你们回来。”
夜晚,横滨某地下旅馆内。
太宰治坐在桌前,眼底显示着电脑上一连串的数字代码。
“安吾……怎么样?”
手机里传来织田作担忧的声音,他眉头微蹙,紧紧握住手机。
太宰治第一次感受到愤怒的滋味。
“我黑进异能特务科的系统,得到了一些情报。”
他冷声道,脸上的表情阴冷至极,“安吾现在是昏迷状态,在异能特务科的重症医务室里治疗,看上传的医疗资料说是大脑受到重击,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身体呢?有没有什么损伤的地方?”
织田作的声音沉重而轻缓。
“身体没事,手术已经成功,接下来只要等他醒来就可以脱离危险了。”
“是吗……万幸。”
太宰治听见织田作松了口气,勾起唇角,轻快地说道:“嘛,等安吾醒来,让他请吃高级寿司吧。”
“那安吾的钱包真是灾难。”
织田作略带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太宰治微微一愣,垂下眼睑,脸上褪去冰冷的神色,眉眼间温和下来。
“织田作,你终于学会吐槽了吗?”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几秒,突然道:“我只是觉得,雪奈会这么说。”
太宰治轻笑两声,从口袋里掏出粉色棒棒糖,细细摩挲糖纸不规则的触感。
“这次,就由我们来找雪奈吧。”
“嗯,我们三人一起。”
他放下手机,拿起桌面上的黑色信封,取出里面的黑色信纸。
太宰治看着纸上的文字,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就为了这张纸……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纸张点燃。
火舌跳动,太宰治看着异能开业许可证燃烧殆尽。
“森先生,你觉得安吾会这么轻易让你得到这张纸吗?”
“你这次的最优解,是最糟糕的选择。”
他起身走到床边,看着行李箱内的沙色外套。
半晌,太宰治伸出手抓住外套,瞬间外套衣摆扬起,衣带在空中划过。
他穿好外套,打开礼盒拿出镶有蓝宝石的波洛领带系在衬衫衣领,最后取出鞋盒里的新皮鞋穿上。
太宰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lupin酒馆。
织田作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随着清脆的门铃声,他推开门,踩着木质楼梯走下楼。
舒缓悠长的男低音如醇厚的酒,传入耳中时慢慢使人微醺。
“呀,织田作。”
太宰治举起右手,朝织田作打招呼。
沙色的长外套在空中微微晃动,领口的蓝宝石在暖黄灯光下折射碎光。
“今天也是躲开mafia追捕的狼狈一天吗?”
他拿起酒杯,食指戳了戳冰球。
“是啊,真是辛苦。”
织田作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走到太宰治旁边坐下,一杯蒸馏酒适时地摆了上来。
“现在倒是有点羡慕安吾了。”
“羡慕他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这句话还是不要让安吾听见的好。”
从他进来开始,太宰治就一直侧坐着,似乎在用身体遮挡什么东西。
“织田作,我等你很久了哦。”
太宰治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有一样东西要等你来了才能打开。”
“嗯?”
织田作抓了下赤铜色的发,略显疲惫的双眸慢悠悠看向他的身后。
太宰治不再遮挡,把身体转回吧台,将一本相册递给织田作。
“生日快乐,织田作。”
“这是雪奈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轻轻笑起来,语气温和。
织田作指尖轻颤,有些呆愣地接过相册,像是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般,显得十分无措。
他打开封面,跟太宰治一页一页看下去。
全部都是在神社里记录的照片,一张张,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发生。
雪奈,愈史郎,太宰,安吾,他自己,中也先生,炭治郎,祢豆子,善逸,伊之助,还有幸助他们……
里面的每一张照片,每个人,每个瞬间,眼角眉梢都带着微微笑意。
织田作喉结轻颤,温柔地笑起来。
太宰治指尖拂过照片,不自觉踮起脚尖,像是踩在软乎乎的棉花糖上,又甜又软。
“等雪奈和愈史郎回来,我来做硬豆腐大餐好了!”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小红书,眼里蓦地闪过一抹亮光,“然后!加入毒蘑菇不知道会不会很好吃呢~”
“那样的话大家都会看见幻觉,然后前往极乐世界吧。”
“我无所谓哦,只要大家一起的话。”
织田作翻到相册最后,一个信封随着一张文件掉了出来,是一张房屋转让证明。
他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起来。
——织田作,生日快乐!希望世界上最好的织田作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家,在能看见海的房间里创作出自己的,然后看着孩子们成为办事员、技工或者球类运动员。
——织田作你说过,想要给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安家之所,那么就请你收下我的礼物吧。
“雪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