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医院就是在家待着,实在是无聊透顶,随着慢慢可以站立行走,在宽大的健身保健腰带的帮助下,我决定到楼下运动一下。
过天命之年的我,看到年近花甲的朋友天天在公园粘知了,踢足球,“游手好闲”、快乐逍遥的样子,心生羡慕。没有意义的人生只要是快乐的,总比那些沉闷的日子要舒服得多,至于有无意义,又该如何评判呢?
于是我在某多上买了相应工具,直接在小区练手,至于朋友在微信中赞扬的“佝偻承蜩”的故事,我是有所认知的,捕蝉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集中的注意力,臂如枯木,身若老桩,凝神聚气。鉴于儿童时期练就的童子功,我很短的功夫就捉到了二十几只知了,呜哩哇啦的叫声,吸引来好几个孩子以及家长,于是很大方地赠送他们每人一个雄性知了,哇哇哇叫着。
快四十年没有粘知了了吧?那时候每到夏天,晚上打着手电筒去树干上抓知了猴,拿铁锨铲树下的土寻找知了猴的洞穴,或者傍晚时候仔细寻找很难发现的即将出洞的知了猴。晚上在树下点一堆柴火,几个壮小伙子使劲摇晃树干,树上的知了就飞向了熊熊火焰周边。而粘知了却是每个男孩子都会动手的一个娱乐项目。
首先是粘知了的长杆以及长杆顶端需要的粘筋,大都是小麦或者小麦面粉制作,迫不得已也有用蜘蛛网做的:长杆顶部用细枝条圈一个圆形,固定住以后去寻找蜘蛛网,里三层外三层地长缠绕上边,见到知了就像用苍蝇拍一样去悄悄按住。因为网比较大,成功率较低,加之蜘蛛网的粘性较弱,黏住了逃脱的知了也是不少。而用塑料袋套知了,是80年代塑料袋开始泛滥以后的事儿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从母亲的面缸里偷偷挖走一小瓢面粉而不被发现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回头的那一顿令人心有余悸的臭揍总是能阻止自己偷面粉的冲动。于是,我们就学会了用马尾做活扣钓知了,那需要极好的眼力和更高的技巧,不是一般孩子能玩的高科技。但是生产队的马站着睡觉似乎还睁着眼睛,不小心被踢一脚,可是很痛苦的。我想,之所以马尾扣越拉越紧,是因为它有肉眼看不到的倒刺,就像小麦的麦芒,放到舌头上月兔越往里,以至于两三下子就进入了你的嗓子眼儿。鉴于马尾的难得,我们经常去偷一把小麦,用嘴巴反复地咀嚼,不断地吐掉淀粉汁液,颜色有些土黄麸皮的面筋也可以制作出来。而面粉就需要先做成面团,然后在水中反复冲洗,揉捏,最后剩下的最筋道的部分就是粘筋了,色泽光亮,细腻,颜色雪白,比嘴巴嚼的麦粒粘筋又好看又粘性大。当然,要增加并保持其粘性,最好的办法是用芸豆叶子将它们包裹起来,夹在腋窝里,随时用,随时取:把粘筋揪下一点儿,仔细地缠绕在长杆顶部的细细的头上(一般是绑在长杆顶端的一根细细的竹子,取自竹扫帚,因为北方没有竹子,所以长杆大都是梧桐或者白干杨,或向日葵杆),循着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发现趴在树枝上的知了以后,就要轻轻地举起长杆,靠近,再靠近,在还有四五公分距离的时候,就要屏住呼吸,保持杆子的稳定性,一点点将粘筋向知了的翅膀顶过去,扑棱着翅膀伴随无奈的挣扎,是人最快乐的时刻,收杆,仔细取下,放入器具里,继续下一只的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