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韩余何,苏宴回到主宅中,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苏宴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发呆,没过一会儿,李婶来喊他:“苏少爷,饭菜已经好了。”
像秦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族,世世代代掌权者居住的祖宅中都有不少他们信任的佣人,陈叔和李婶便在其中,他们从秦老爷子还没过时前就在了。
其实原来还有更多人,但是秦予洲住进来后,把曾经亲他大伯、对他和他母亲落井下石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位曾经帮助过他的和善之人。偌大的主宅只有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剩下的都是之后招进来的新人。苏宴也是把陈叔李婶这些人当成是半个长辈来尊敬。
李婶见苏宴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着急道:“少爷快去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我想等阿洲,李婶您先去吃吧。”苏宴转头,用那双偏圆的桃花眼看着李婶。
“哎。”李婶无奈,“少爷他刚刚说今天不吃了,小苏少爷你就别等他了。”
他们算是看着秦予洲长大的,习惯了叫他少爷。
其实他们这公馆里几十号人都看得出苏宴对秦予洲情根深种,苏宴虽然出身煊赫但是脾气软、性格好,一点架子有没有,更别说他这长相,哪个上了年纪的人看了会不心软?所以看多了,反而越发心疼这孩子。
不好让李婶为难,苏宴就先去餐厅了。但是他也没动筷,就盯着墙壁上的钟表看。
等时间从六点转到了七点,他起身把菜拿进厨房里。厨房里已经没人了,他一个人安静地把菜加热后又重新摆回了桌子上。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鞋底踩在光滑坚硬的大理石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声声都击在苏宴心上。
他抬头看向门外,等了一晚上的人终于来了。
他一米九几的身高将颇为古老的宅邸中的灯光遮住了大半,长眸冷淡地看向苏宴:“不会让你别等么?”
苏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说,他总是这样嘴笨。
他只能拿起桌上的桂枣山药羹,局促地说:“汤有些凉了,我去热热。”
说着他就要拿起汤盅往厨房走。
秦予洲因为早年流落在外,又为了报仇,经常就是用年轻的身体去苦熬,为此留下了许多病根。他经常胃疼,也总是失眠,他自己不怎么在意,苏宴却总是为此操心。
苏宴刚站起来,手腕却被秦予洲牢牢扣住,他力气很大,苏宴丝毫动弹不得。
“不用了,就这么吃。”他听见秦予洲这样说。
“哦,好。”苏宴有些木地点头。之前热过了,这汤其实现在的温度也不算太凉。
谢亦把汤盛出来到小碗里,递给秦予洲:“你先喝点垫肚子,李婶说这个很暖胃。”
秦予洲却把汤推到一边,说:“不用顾我,你自己吃。”
苏宴有些急了,秦予洲已经有两天没怎么吃过晚饭了,过几天他又要去c国那边出差,一去就会半个月,那里东西他更吃不惯。
“多少先吃一点吧,我还不饿。”苏宴小声地说。
秦予洲看着他那低着头,只露个乌黑发旋的脑袋,忽然笑了一声。
苏宴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眼中还有些许忐忑。
“又是烫伤手,又是不吃饭,指望你家里人看了心疼,又过来给你撑腰?”他略一抬眉,声音是低沉又性感的好听,但语气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恶意。
苏宴边听边逐渐睁大眼睛,最后眼眸瞬间黯淡下来,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又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他又缓缓地、把头低下去,久久都没见他说话了。
空气中传来细小的抽噎声,很小,也很小心,似乎生怕别人察觉,但是在这寂静得只有指针转动的声音的餐厅中却并不难发现。
秦予洲起身,朝苏宴那边走过去,冰凉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直接抬起来对着他。
于是他就看到了一张哭花了的脸,脸上都是泪水,眼皮很薄的双眼没哭一会儿就有些红肿了。
苏宴挣脱了秦予洲的手,胡乱用袖子擦拭双眼,但这除了把他的眼睛擦得更红之外毫无意义,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自从七岁时被确诊轻微自闭后,苏家人本来就把他当心肝疼,那之后更是把他护得如珠如宝,生怕他有一点点的不高兴。都说孩子不能溺爱,要锻炼,但是苏宴他心里生了病,情况特殊,那些所谓的挫折锻炼只可能起到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