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洳雨一言不发,全当没听到,沉默是她最后的底线,说出自己错在哪里是不可能的,她,柳洳雨,一点错都没有。
“你这逆女!”柳老爷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拿起茶盏向柳洳雨扔去。
“洳儿!”楚姨娘美目睁大,那里面可是滚烫的水,万一伤了洳儿……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柳洳雨望着朝自己飞来的茶盏,下意识地灵巧地往左一跳,可她忘了,这不是她原来身轻如燕的身体,这具身体,哪里都和灵巧扯不上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了,茶盏在她脚边绽开,茶叶溅到了裙摆之上。
妈的,柳洳雨爆了粗口,这可是她刚买的衣服!
“洳儿,你怎么样?没有被烫到吧。”楚姨娘跑了过来,眼中含泪,在她身上上下摸索。
与她关切的目光对上,柳洳雨心中一暖,反握住她的手,“姨娘,我没事。”
“真是母女情深啊。”
唐姨娘偏头看着她们,“楚姨娘,你可太纵着五小姐了,纵得她无法无天了,才做出这种蠢事来。哎呀,不过女儿像娘,楚姨娘这样,五小姐怎么样我都不奇怪了。”
唐姨娘是明摆着嘲讽她俩,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为她们出头。
安夫人本就不喜欢这对母女,其余妾室也不可能为了她们得罪正得意的唐姨娘,老爷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搁到以前,楚姨娘柔柔弱弱地掉两滴眼泪,老爷说不定就心软了,可现在,就凭着楚姨娘这像鸡蛋一样光不溜秋的头,就是哭死了,老爷也懒得理她。更何况五小姐还闯了这么大的祸。
痛打落水狗,可是她的长处。
柳洳雨握紧拳头,说她可以,说楚姨娘就太过分了。
她深吸一口气,锐利的目光直视唐姨娘,“唐姨娘可否直言,洳儿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你哪里来的胆子和徐医官比医术?若是惹恼了徐医官,她撒手不愿意管了,老夫人可怎么办,五小姐,你该不会是诚心害……”
“唐姨娘!”话没说完,安夫人便扬声警告道。
唐姨娘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嘴。
柳洳雨握着楚姨娘的手,驳斥道:“唐姨娘,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
“哈,”唐姨娘笑了,“你在府中长大,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你连医术都没学过,还能比得上人家徐医官?”
“你怎么知道我没学过医术?”柳洳雨不再盯着唐姨娘,而是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柳老爷,“爹爹怎么就直接断言是我错了?”
“你们管过我吗可曾关心过我一分一毫?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知道我学过什么吗?知道我每日吃得是什么,穿得是什么吗?你们知道我又为何会和徐医官打赌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不想知道,你只知道一味斥责我这个女儿让你们丢了脸。”
眼前雾气氤氲,心阵阵刺痛,这是原主的情绪。
这些话,是那个懦弱自卑的小姑娘早就想问出来的。
这些,明明是她的亲人,却还不如陌生人,为什么?就因为她面容丑陋吗?
不能哭,他们不配,柳洳雨狠狠在自己肉嘟嘟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大胆!柳洳雨,你这是在责怪为父?”柳老爷被她刺得脸一阵白一阵红,身子发抖,“为父供你吃供你穿,还供出了个仇人不成?”
手被楚姨娘握紧,美目望着自己,带着乞求,柳洳雨吸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将更刺人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