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彩头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柳老爷催促道:“徐医官,还是先看看我母亲吧。”
人命关天,便也不多耽搁,推开门,药味扑鼻,甚至有些呛人,见人都进来了,服侍柳老夫人的丫鬟又赶紧把门关上,柳洳雨瞄到紧闭着的窗户,眉头紧皱。
屋内小,进来的除了徐柔柔主仆,也只有柳老爷,安夫人和柳洳雨了,其余人都在门外候着。
柳老爷快步走上去,握住倚在软垫上的老夫人的手,摸到了一片汗,柳老爷也一点都不嫌弃,他温声道:“母亲,徐医官来了,您有救了。”他幼年丧父,由柳老夫人一手教养长大,母子情谊十分深厚。
柳老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耗费了她绝大部分的力气。
她老态龙钟,面色苍白虚弱,额上溢出汗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生了病的老妇人,可当她的眼睛注视着你时,你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不靠谱。
徐柔柔望了几眼老夫人,先问伺候她的嬷嬷,“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发的病?”
“老夫人这病也有几年了,起先只是肚子疼,服了几剂大黄牡丹汤,便也好了,近两年来,这病越发频繁,老夫人时常肚子痛,时为绞痛,时为刺痛,喝药也不管用,只能硬生生地挨过去,经常头晕恶心,食欲不振,只能吃下一点点东西,若是强逼自己多吃一些,便会全吐出来。”嬷嬷回答道。
“昨晚不知怎么了,老夫人突然肚痛不止,像是肚子里有人在拧绳一般,痛得昏过去了几次,身上滚烫,还多次腹泻,心跳得飞快。请了好几个大夫,大夫们扎了几针,也只能缓解一段时间,不到一刻钟,又痛了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到了早上才睡着,听说徐医官要过来,睡了一刻便又起来了,我瞧着这会儿精神倒还好。”
徐柔柔蹙起眉,应了一声,纤长嫩白的手指搭在柳老夫人脉搏上,神色沉重,竟是滑数脉,她又重新诊了几次,才收回了手,隐晦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汗。
她对老夫人道:“把舌头伸出来。”
老夫人照做,舌苔黄,舌质红。
怎么会是如此,徐柔柔沉默许久,半晌沉默过后,她起身,微垂着眼,没有方才半分意气风发的模样。
徐柔柔缓缓开口,“柳老爷,这病我治不了。老夫人得的,乃是肠痈。”
不止是她救不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有一点办法。
肠痈此病,无药可医,只能硬生生地靠着毅力挨过去,要是挨过去了,那就能活着,可要是挨不过去,那就是一个死字。假如这次挨过去了,下次这病就更容易复发。
你能挨过一次,两次,难道你还能捱过几十次,几百次。
可以这样说,得了肠痈,就等于提前宣告了死刑。
“这怎么可能!”柳老爷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催促道,“是不是你探错脉了,你再去探一次,母亲身体康健得很,怎么会得了这种病?”
徐柔柔方才探脉用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清清楚楚,确确认认,她绝对不可能错。面对柳老爷的质疑,她道:“柳老爷若是不信我的诊断,大可以请其他大夫来看,看看他们会不告诉你让你早点准备后事。”
“我倒是可以开一剂方子,给老夫人扎上几针,缓解她的痛苦,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见着柳老爷神情恍惚,安夫人便先替他做了主,“那便麻烦徐医官先开上一剂药,我让丫头先去煎药,能减缓一点反应是一点。”
徐柔柔自是答应,执起笔,将药方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