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张嘴,又吐出一串淫言秽语。
柳洳雨冷声提醒他,“父亲身体不好,还是小心着些,再晕过去便就不好了。”
他们声音嗡嗡地汇成一团,柳老夫人直按胸口,“洳儿!住嘴!”
柳洳雨望了她一眼,乖顺地闭上了嘴,生怕把她气出来个好歹。
柳老爷骂人的词汇十分丰富,骂了五分钟都没有重复的,他口有些干,依旧意犹未尽。
楚姨娘跪在地上,面色十分难看,倒不是为了柳老爷这些话,而是担忧之后的事情。
骂了一通,柳老爷才停了下来。
瞒了这么些年的事情猛然被揭开,他觉得自己像只活了千年的绿毛龟,脸上十分挂不住,直接骂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他们拖下去!”
柳洳雨力气极大,拦住了两三个下人,垂着眼道:“一码归一码。”她整理下自己的思绪,抬起眼看向柳老爷,“姨娘未曾欺瞒过您,您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当初的事情与现在又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吗?在做您姨娘时,她的确是未曾对不住你。”
她看向那男人,“我问你,你与姨娘什么时候相识?”
男人眼睛朝上,似乎是在回想,“大约是十五年前的事情,我与络儿相见相识相爱,成了亲,我惹了不少仇家,为了不牵扯到络儿,便先离开了,谁知,她那时便有了你……等我解决了仇家,便回去找络儿,谁知人已经不在了,我行走江湖多年,便是为了寻得她的踪迹,谁知再次相见,她已经嫁为人妇……”
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痛苦。
他咬定的便是无人知道楚姨娘的过去,没人能揭穿他的瞎话。
柳洳雨神色淡漠,鼓掌道:“真是感人肺腑的故事。”
她又问:“你与我姨娘感情如何?”
男人答:“自是极好的。”
柳洳雨倏尔冷下了脸,“若是极好,你为何不早就带着她远走高飞?硬生生耽搁了半年才想着私奔,还偏巧倒霉被我撞上。”
男人顿了一下,悲伤道:“我当初抛下络儿走了,她怨我,不愿意与我走,好不容易才松了口。”
“哦?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怎么那日那般匆忙?连包袱也不收拾?”柳洳雨偏了下头,“金银细软也不收拾?”
男人挺了挺胸膛,大义凛然道:“我与络儿本就亏欠柳家,临走时再拿柳家的钱像是什么话?”
“净身出户倒是好勇气,那便连身衣服都不带?”
柳洳雨冷笑道:“我与姨娘相依为命十三年,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她就算与你离去,难道会不带我一起走?更遑论要害我性命!简直是无稽之谈!”
柳洳雨的话一时间将男人问住了,他没话应答,便将一切全都推在楚姨娘身上,“我不知络儿是如何想的,我当时也劝过她,可她说一定要将你这拖油瓶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柳洳雨看向楚姨娘,“姨娘,你当真如此想?”
楚姨娘真心实意道:“洳儿是我的命根子,便是我死了,也绝不会去害她!”
“听到了没有?我为何不相信养我长大的姨娘,去信你这样一个一面之词的男人,更何况,什么奸情我也根本没看到,你们偏生要按着我的脖子承认。”
顿了一下,柳洳雨又道,“你刚才说我是拖油瓶,照你所说,我可是你的女儿,姨娘与你感情甚笃,甚至愿意与你私奔,放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她为何不告诉你我是你的女儿,还要让你杀了我?”她气势全开,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男人吭哧半天,最后只道:“女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
“哦,那好,”柳洳雨俯下身子望着他,“你回来半年,与姨娘发展到了怎样地步,发乎于情止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