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易容手段,他是这男人的爷爷。
男人平静的表情龟裂,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脸上一轻,埋在伪装下的皮肤接触到了鲜活空气,伪装似乎在渐渐消失,男人心中犹存着一丝侥幸,兴许这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呢?他的伪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弄掉?
就是他自己卸去伪装,也要花上一炷香的时间。
顾七的动作很快,或者说,那盆水的效果很好。
男人皮肤褪去暗黄变成苍白,眉毛由柳眉变成了剑眉,右脸上的浅淡疤伤褪去,露出一块完好皮肤,嘴角的黑色大痣也浮现出来。
顾七收回手,将帕子直接扔到了水中。
“主子,做好了。”
沈厉贺颔首,“柳老爷,现在看清楚了吗?”
柳老爷揉了揉眼,动作有些滑稽,但没人笑他,眼前这一幕属实令人震惊,这是大变活人吗?
这下,男人便与那卷宗上有九成相似了,尤其嘴边那颗鲜活的黑痣,简直是注入灵魂。
望着柳老爷的神情,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暗自用了内力,将脚边镣铐崩断,扭头就跑,跃上房梁,很快便消失不见。
论起功夫,他只算是三流,但论起轻功,他怎样也算是一流。男人正暗自得意,身后一只手揪住了他的领子,他回头,看到了一张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
男人被扔到了地上,顾七抛他的动作十分随意,像是在扔垃圾一般,他浑身穴位被封,不能动弹,心中惶恐不安,这次好像是真碰上硬茬子了。
他引以为傲的易容轻功点穴功夫,被人完全压制住。
小小一个阜城,怎么会有这等可怖的人物?还偏生被他撞上了,男人恨上了最开始找他的那个婢女,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
沈厉贺抖了抖手上的书信,“看不出来仲七郎还是个痴情种,半年前,你一直在泗州,偏生长了千里眼,知道阜城有你老情人,还知道她在何处,送上了封信。”
“三月前你在江州犯了事,被关到监狱中,三日后便又若无其事地给人写情诗。”
“还有这封,两个月前你逃窜到冀州,被官府发现踪迹,四处躲窜,好不狼狈,便是这种时候还能说络儿你今日真好看,你们是在梦中见面的吗?”
“我该夸你心大,一心一意,还是说你没心没肺呢?”
那几纸书信轻飘飘从他手上滑下。
沈厉贺睨向男人,声音森冷:“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有区别吗?”仲七郎忍不住问道。
沈厉贺森森一笑,“自然有区别。”
仲七郎望着他的笑,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同类的笑容。
这小公子绝对不是善茬,手上的人命指不定比他还多,落在他手里,便不是普通的皮肉之苦了。
他抬眼看去,“我可以说,但我说了,你便要放我走,为我准备一匹快马,千两银票,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