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安安哪里都好，只有一点，太爱逞强。

总以为自己是铁人做的，把一切事情都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就这件事情，莫大夫也是医馆里的坐堂大夫，人浪荡了一些，但医术是没得说的，何必非要进去自己看呢？

沈厉贺生气，柳洳雨也生气。

她一醒来就知道自己最亲近的姨娘吐血了，还是在和沈厉贺说话的时候吐血了，她已经尽力不迁怒了，如今沈厉贺还不让她探望。

她能不去吗？她能吃得下饭吗？

说话便也冲了，“我自己的身体我乐意糟蹋，不用你管。”说着便去掰他的手。

沈厉贺深吸一口气，软下了声音，“安安，你现在先去吃点东西，等你吃完，我保证你姨娘也醒了。”

“你拿什么保证？你凭什么管我？”柳洳雨正在气头上，“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也有分寸，你别插手我的家事！”说着，便要去掰他的手。

被杯子碎片扎的伤口裂开，沈厉贺倒吸一口凉气，手上也没了力气，放下手来，血渗了出来，纱布上一片红色。

“沈公子，你的手——”青禾失声叫道。

青禾本是缩在角角里的，自他们开始吵架就瑟瑟发抖，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觉得沈公子说的对，小姐不该糟蹋身体，又觉得小姐说的也对，姨娘出了这种事她还能不先去看一眼？最后便开始懊恼自己干嘛非要多嘴，还让沈公子和小姐吵了一架。

看到沈公子伤口裂开便缩不住了。

柳洳雨满心满眼都是楚姨娘，也没听到青禾的声音，直接进去了。

沈厉贺低眼看着自己的手，推距了过来搀扶自己的婢女。

柳洳雨进去的时候，楚姨娘正坐起来，莫叔小心搀扶着她，不敢有太多接触，生怕唐突了人，那珍视的态度，如果他对待病人有这一半的耐心，他的风评都差不了。

柳洳雨赶紧跑过去，蹲在楚姨娘身前，“姨娘，你怎么了？我好担心你。”

楚姨娘拍了拍她的头发，声音还有些虚弱，“我没事。”

“你怎么好端端吐血了？”柳洳雨抿抿唇，小心翼翼道，“是不是阿黎和你说什么了？他只是不太会说话，不是存心气人的，我一会儿就拉他过来给你道歉。”

哪怕是有些生沈厉贺的气，柳洳雨还是害怕他在楚姨娘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万一姨娘因此不让他们来往了，那她不就为难了吗？

莫叔啧啧两声，照例嘴欠道：“女生外向。”

楚姨娘看他一眼，莫叔缩了缩脖子，直接噤了声。

柳洳雨感觉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姨娘又看向柳洳雨，叹了一口气，“和沈公子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她犹豫片刻，“我一会儿和你讲。”

反正将军夫人这事也瞒不住，倒不如早些告诉她让洳儿有个准备。

想着那件事，她声音又有些哽咽，抹了把脸，“洳儿，你去送送莫大夫。”

“好。”柳洳雨看她表情，知道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撑着床沿站起来，眼睛一花，差点直接坐在了地上，还是莫叔眼疾手快搀了一把。

莫叔道：“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先歇着。”

柳洳雨摇了摇头，“没事，我送你吧。”

她挤了挤眼，莫叔便道：“行吧，就你这身体，我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两人出了门，看到青禾无措地站着，沈厉贺已经走了，地上几滴暗暗的东西，好像是水，天色暗，柳洳雨没有看清。

看见柳洳雨，青禾道：“小姐，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