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实在想不通外面幽云骑的来意,所以只得对来通传的士兵说道:“你们多注意着对方的动向,若有什么变动,立即通传。”
“是。”
待那士兵退下后,萧睿看向盛卿道:“魏国人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魏国人这么多天都没有一点动静,怎么偏偏就在他们拿下井阳寨后来了?难道真是想来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一想,萧睿觉得也说得通,毕竟他们就这点兵与魏国几万的大军根本就不能比,要是魏国这个时候来将他们还有井阳寨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魏国人又如何知道他们今天会偷袭井阳寨?
萧睿现在一头雾水。
何止是萧睿,盛卿也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按照方才通传的士兵描述,若对面带兵的人真是魏凛,那岂不是说小暴君恢复记忆了?
想到这种可能,盛卿心下一跳,若真是这样,魏凛是干什么来的,他好像能猜到几分了。
所以盛卿对萧睿道:“五弟,你立即带你的人还有那群战俘回江都。”
南越人都不清楚他和魏凛私底下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盛卿自然不能让萧睿知道魏凛此行的用意,所以他得想个办法将萧睿赶紧支走。
盛卿继续一本正经道:“魏人此来气势汹汹,他们若是真的想将你我二人擒拿也是易如反掌,这个时候,咱们还是不要与之硬碰硬的好,既然如此,咱们两个就分批撤离,你先带着你的人走,我断后。”
“不行!”
听到盛卿的话,萧睿立即拒绝,就算要撤离,也应该是让兄长先撤,他身强体壮,哪有让一个孕夫断后的道理!
盛卿没想到这萧睿还算有情有义,道:“我来南越也有将近两月,这些日子宫中的明争暗夺我也见惯了,皇家哪有什么父子兄弟情,唯有这些日子与你共事才感觉到一点亲情,就让四哥为你做点什么吧。”
盛卿一脸的诚挚,眼中也尽是对兄弟之情的渴望,看得萧睿哑然。
原来四哥对他这个兄弟也不是全无感情的,萧睿从小出生在皇家,母亲身份还低微,他幼时也曾渴望过父皇的疼爱,但是一次次被漠视后他也就心灰意冷了。
如今看盛卿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
他不擅表达,最后只得看了一眼盛卿,道:“四哥,保重。”
“嗯。”盛卿点了点头。
看着萧睿离开的背影,还有那句特别郑重的“四哥”,盛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然讨厌南越皇室这一家子,但萧睿明显是那一家神经病中难得的正常人,萧睿把他当哥,他却这么利用欺瞒他……
盛卿微阖双目,良久之后又睁开,最后皆化作一声长叹,谁叫他们终归是敌人呢。
“陛下,前面是井阳寨的机关阵,咱们不可冒进。”知道盛卿要联合萧睿偷袭井阳寨,魏凛这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了井阳寨的地界,就遇到了机关阵。
他们不了解井阳寨这阵,魏凛曾经也在这上面吃过亏,最后权衡之下,魏凛只得听秦阳的安排绕道而行。
他们这一行人昼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上午到了井阳寨。
只不过他们到了井阳寨以后,眼前的景象却令一行人大吃一惊。
只见井阳寨的城门不知怎么弄的,已经四分五裂,城上连个站岗的都没有。
进入城中,街上也是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晨朔和秦阳他们皆是不敢相信,看这样子,井阳寨像是已经被人灭了,可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行动这么快,下手这么狠,悄无声息地就将井阳寨一窝端了。
魏凛带着人进了井阳寨的行宫,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他眼神阴鸷,二话不说,直接上马疾驰而去。
“陛下!”
晨朔有意去追,却发现根本就跟不上,不一会儿,魏凛就没影了。
“不是,陛下这是要去哪?”好不容易追上晨朔的秦阳问道。
“我怎么知道!自从咱们找到陛下后,陛下的哪一点举止不是正常的!”晨朔没追到魏凛,没好气道。
听晨朔这话,秦阳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岂止是咱们找到陛下后,自从那位没了,陛下不是一直这样。”
晨朔自然知道秦阳口中的“那位”是谁,他现在真希望盛公子还在就好了,这样不管陛下怎么生气、怎么发疯,还不是盛公子一句话就能哄好的事。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找陛下啊!”见晨朔呆愣在原地,秦阳用脚踢了下晨朔的小腿,他们陛下又不见了,他们还不得赶紧找。
于是两人真好各自带着人去追魏凛。
盛卿这头,他按照原计划在萧睿离开后给萧睿断后。
他现在还不清楚魏凛是否恢复了记忆,所以他昨日有意等对面魏军到来,但不知道他们被什么耽搁,一直都没有来,所以盛卿就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回到江都。
只要完成了江都这一步,他就可以与魏凛无后顾之忧的在一起了,所以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盛卿坐在马车上,掀开车窗的帘子,观望着四周的景色。
南越地处南方,即便是如今已经腊月,四周依旧树木青翠,远处还有在阳光下缓缓流动的江水波光粼粼。
这么美的地方,他想将其拿下,作为聘礼赠与小暴君。
盛卿想来是主动的人,既然魏凛不跟他求亲,那就他下聘娶魏凛,到时候,魏凛就是入赘,得一辈子都听他的!
盛卿正想着日后的事情,他就听见后面有将士的呼斥声:“什么人!”
听到这声音,最先动作的是骑马在马车旁护卫的白津,他攥紧缰绳,另一只手放到了腰间的剑枘上,看向后方一脸的戒备。
他们这些人原本死士出身居多,因此感官十分敏感。
盛卿坐在马车上往后看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但白津和其他的将士的们却听到了一阵颇为急促的马蹄声,根据声音,他们能感觉到骑马人的速度极快,根本就不是寻常路人骑马的速度。
这种急促感更像是快马加鞭地正在追着什么。
而这人的前面却没有其他的马蹄或者车轮转动的声音。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来追他们的。
想到这种可能,所有将士将盛卿的马车围住并戒备起来。
“发生什么了?”盛卿看向一旁的白津的问道。
白津立即恭敬道:“殿下,有人在追咱们。”
“是就一个人?”盛卿又开口问道,听到盛卿的话后,白津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确定只有一人后,点了点头。
盛卿沉思了一下勾了勾唇角,对白津说道:“咱们停一会儿,等等他。”
说完,盛卿不理一脸不明所以的白津,放下车窗的帘子,悠闲地坐了回去。
虽然不明白盛卿这么做的理由,但白津还是乖乖领命,停下了前进的队伍。
反正他们有这么多人,一个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魏凛策马疾驰,双目阴沉,直到他看见前方浩浩荡荡地一队人马,眼前才骤然一亮。
见有人策马过来,将士们立即拿起手中的兵器,白津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但是等到人逐渐近了一些,白津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皱了皱眉,这马上的人他好像见过……
带魏凛再近了一些,白津瞳孔收缩,这人不就是殿下的那个撞坏脑子的夫君吗?
他不是应该和小九还待在医馆吗?他是怎么过来的?
其他认识魏凛的将士正要拿起手中的兵器攻击,立即被白津阻止了,这可是他们殿下的人!
魏凛一双狭长且阴鸷的双眼冷冷地扫视着白津,他知道这人,他不在卿卿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这人在保护着卿卿。
白津被魏凛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只见过魏凛痴傻的模样,这样的魏凛他可从未见过,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在谁身上感觉到过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魏凛的这种转变,有一瞬间让白津觉得这人是不是被什么恶鬼上身了,要不然同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是白津也知道魏凛痴傻是因为撞坏了脑袋,如今应该是恢复了,所以这位是千里单骑追媳妇来了?
于是白津好意地提醒着马车里的盛卿:“殿下,来的人好像是您……您夫君。”
盛卿没有动作,只是隔着马车开口道:“让他进来。”
听到盛卿的话,白津让挡在马车前的将士们退向两侧,然后朝着魏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凛会意,下马将马拴好后,走进了盛卿的马车。
其他的将士们都好奇地看向魏凛,这人是谁?怎么还上了他们殿下的马车?
魏凛在进入马车前还整理了一下一路奔马被风吹地有些凌乱的头发,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走进马车,那脚步像极了多日不见情人的毛头小子,十分地急切。
魏凛一进马车,就看到盛卿慵懒地半倚在马车内的软榻上抬眸看向他,还是原来那般漂亮精致的眉眼,只是脸颊肉眼可见的削瘦了许多,这让魏凛不禁心口一痛。
瘦了这么多,卿卿这些日子定然吃了许多苦吧,魏凛的目光再转向的盛卿凸起的小腹,盛卿的身孕如今已经快六个月了,早就已经藏不住肚子了。
见此,魏凛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走到盛卿身前将人揽入怀中,贴着盛卿的耳畔,声音暗哑:“卿卿想带着朕的孩子去哪?”
魏凛不明白盛卿既然可以离开南越,为何现在还要回到江都,卿卿是因为他隐瞒孩子的事情生气了吗?
“卿卿,你不想要朕了吗?”魏凛将头埋在盛卿颈窝,声音委屈道。
不过盛卿现在就像铁石心肠一样,沉声道:“脑袋好了?终于承认了,所以我肚子里这个崽子是你的?嗯?”
魏凛脑袋从盛卿的颈窝拿开,但是手已经紧紧揽着盛卿的腰肢,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看我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喜欢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很有成就感?”
“魏凛!”
盛卿红着眼睛看向魏凛冷声道,他现在才知道魏凛不愧是书中的反派大男主,骗身又骗心,真是坏透了!
偏偏他还就上钩了,现在还得死心塌地地为人家的事业操心,他这书穿的,根本就是为男主服务来了!
“卿卿……”
魏凛先是弱弱地唤了一声盛卿的名字,然后接着道:“卿卿,对不起,朕不该瞒你这么久。”
“最开始的时候,朕心中仇恨关于老皇帝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你,所以最初再见你的时候,朕才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朕那时想的是救下你的命之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后来一起经历了许多,朕发现卿卿是那么的好,互通心意后,朕是真心地心悦你。”
魏凛缓缓地讲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如果时间退回到半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爱上老皇帝身边的那个妖妃,他一定会觉得那人疯了,根本无稽之谈。
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他爱盛卿,心悦于眼前这个与他早已密不可分的青年。
他余生的岁月里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绝不能没有盛卿。
行宫的那场大火让他深刻地意识到世事无常,人的一生很短暂,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重活一世。
他错了,他之前太珍惜盛卿,所以想给他最好的,想在一统江山后给他心爱之人最盛大的婚礼,想把一切的惊喜都留到以后。
但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他应该做的是珍惜眼下。
“卿卿,朕好爱你啊……”
魏凛看着盛卿呢喃着,眼中的柔情像是要将盛卿整个都吸去,永远地溺入其中,无法自拔。
“少、少唬我了!”
盛卿将脑袋别到了一边,不敢直视上魏凛神色认真的眼睛,道:“爱我心悦我,当初在互通心意之后为何还不将真相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