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自从他身居高位后,便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觉。哪怕是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
柴进被他们领着,没有上枷锁,连手上的酒壶都没人来拿他的,他就面带微笑的走出了门,穿过人潮拥挤的东京街头,跨过潺潺流水的小溪。
四周的百姓,不敢说什么,很安静。可是神色中满是崇拜,是关心。很多人甚至开始躬身行礼。
滕府尹亲眼看着柴进走进牢房,不觉偷偷的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可他就是没来由的害怕。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让心腹关上门,缓缓问道:“你也是官场老人了,可知他柴进为何杀这高强,又为何不跑呢?”
这幕僚知道自己这位上司,其实早有答案,故意问自己,只是想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是对的。
他先郑重行了一礼,道:“恕属下斗胆,敢问大人,您如何看这个柴进?”
滕府尹默默的看了眼这个心腹,缓缓的道:“从前常听人说,沧州柴进,整日花天酒地,架鹰走犬,不学无术。爱同些江湖草莽结交,养着一群泼皮无赖,被他们叫作什么沧州小旋风。可是今日我见此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绝非是朝堂之人,所传那般啊。”
那幕僚认同的点点头,也道:“大人所言极是,想这柴进只在那沧州城自在,今日却跑来东京城里杀了当朝太尉之子,明日此事怕要天下皆知了。”
他抬头偷偷的看了眼滕府尹,见他在等着自己接着说,也不犹豫。
“暂且不论,柴进是否如他信中所言,是巧遇高强,见他欲逼迫林冲娘子,行那不耻之事,才被其所杀。只说他杀了人,却故意在墙上写下自己名讳,而且还不逃走,这份理智就非常人。”
滕府尹见他终于说到正题,满意的道:“现在只我二人,心中想法,尽管说来”
“这柴进知道他若走,虽可逃的一时,却终究逃不出大宋国土去,有那高太尉在朝廷,这件事情就完不了。与其将来等着太尉报复,不如让天下人都知道,虽不够完全保全自己,可也不会受到暗害。要知道这高强名声,在咱们东京城可是够坏的了。到时候流言四起,他高太尉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是如此一来,可就让大人您为难了。”
滕府尹摇头笑着指了指他,说道:“你呀,还是如此不干不脆。也不怪你,有的话别说是你,我也不敢随便议论。这柴进知道他回沧州或许会死,但是留在京城,必定可活。”
“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你莫非忘了咱们大宋太祖,留下的祖训不成?他柴进心中知道,自己如若就此逃了,回了沧州也躲不过太尉府的连连报复,他还不如呆在东京城。因为他明白,我不敢让他死在我开封府的大牢。而官家,也不会让他死在东京城里。”
其实滕府尹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他只是隐隐的想到了点什么,可是他不敢确定,因为那毕竟太过骇人听闻,太过匪夷所思,哪怕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是笑话。
“那大人今天如何回复高太尉,想来过不了多久,太尉府就该知道消息了。”那幕僚问到。
“无妨,你替我回话,就说明日上朝由官家处置。此事关系到前朝柴家,他高俅还敢冲进开封府抢人不成。”
幕僚点点头,称赞道:“大人高见,这种事还是得由官家处置才行。”
滕府尹忽然有些开心起来,缓缓的说道:“这高俅平日跋扈惯了,这柴进倒是替我出了一口怨气。只是如今咱们高太尉这口气,官家怕也是不好替他出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