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林间小道上,一个身材伟岸,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的头陀,躺在路边的大树下悠然的哼着曲子。这像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游方僧人,手里举个酒葫芦,哼得嗓子干了,还不忘悠哉悠哉的喝上一口,一脸的知足满意。
正哼到快乐处,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忙起身去看。却见不远处有个同他一般高大的汉子,却一身是血,踉踉跄跄的往这边来。头陀心中大骇:佛爷保佑,这地无处能躲,可莫是强人却把小僧给害了。
他正在祈祷,却见那汉子突然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头陀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提起地上的戒刀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壮着胆子把那大汉翻转过来,却见这人模样也是不错,眉粗鼻挺,很有几分英武之气。
伸出手探了下呼吸,感觉还有气,心想:自己怎么也算半个出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哪怕是歹人,如今他这虚弱模样,自己应该也不怕他。何况强人也得有良心吧。
鼓完劲后也不犹豫,把人拖到一旁阴凉处,先给他灌了口酒,又拿酒给这人冲洗伤口:这都是咋弄的啊,怎么浑身是口子,莫非刚从牢狱里逃出来的?
头陀还没念叨完,一阵山风吹过,把这汉子散乱在脸上的头发吹开,正好漏出两行金印来。
头陀不惊反笑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居然还是个被刺配两次的。你这辈子倒是没白活啊!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汉子悠悠醒来,有些无力的问:“你是何人?”
那头陀怕他误解忙摸了下自己光头,笑着道:“游方僧人,你先喝口酒缓缓力气。”说完扶起他脑袋,把葫芦凑过去。
那大汉闻着酒香脸色一喜,张开大口直把葫芦里喝个干净。
“怎么也给我留点啊。”头陀苦闷的道。
那大汉打了个饱嗝,好像突然有了力气,咬着牙撑起自己身子,对他道:“小可清河武松多谢大师相救之恩,来日定奉十坛美酒相赠。”
头陀见他好些了,说话也客气,开心的道:“救你又不是图个回报,既然你已无事,我也该走了。”说完打开包袱拿出一副行头递过来,“你这一身模样在路上太过惹眼,暂且拿我的先换了吧。”
武松忙拱手谢过,见那头陀要走,忙对他道:“大师欲往何处?”
“千万莫叫我大师,我这和尚只能算半个,师傅说让我出外游历一年,等心性熬出来才能做真和尚。”
武松笑道:“您已有慈悲之心,强过庙里假菩萨多矣。”说完发现不能这么直接。可那头陀好像浑不在意武松侮辱菩萨。
“看你这样子,想是有仇家的,我这双刀留着也是摆设,不如送你防身吧。”
武松见他如此,心中感动,忙道:“小可认识孟州城外快活林的掌柜,大师替我带几句话去,他定能给您一些盘缠和好酒。”
那头陀闻言大喜,可嘴上却说:“你要带什么话尽管说来,我可不是要赚那银两,只是想弄点好酒喝。”
“替我带话给那孟州小官营金眼彪施恩,就说我已杀了那张团练和蒋门神一家,让他寻找门路,免得惹祸上身,若是没有办法就让他来济州梁山寻我。”
头陀听这武松犯下这般大罪,现在还要去投强人,已经大骇,忙点头应下,心道:
快点去传了口信,换些银钱跑路为上。
随便说了几句话,头陀转身走了。
武松缓了一会力气,挣扎着拿过那身行头,就在路边慢慢穿上,二人高矮胖瘦差不多,正是合身不过。见那衣服下面还有一串佛珠和一个头箍,武松也一并给他戴了,虽未剃头,却也已是个带发修行的头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