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腊领着人马从西门逃出的第三天,童贯便亲领大军赶到了杭州城下。
看着眼前高大的城墙,童贯没有一丝犹豫。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再耗下去了。
沉声下令道:“擂鼓,进攻!”
帅令一下,四方号角呜呜吹响,早就将北门外空地挤得水泄不通的朝廷官兵在各军的指挥下逼迫百姓民夫,扛着装满泥土的袋子就往护城河冲。
作为前军指挥的辛兴宗现在真是把刘梦龙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如果不是他在梁山泊全军覆没,哪里会连个江南草寇的水门都冲不进去。现在涌金门外还喊杀冲天呢。
唯一让他和童贯等人感到痛快的是,那些原本胆小如鼠的东京领军,在杭州城北一日的血战过后居然变得有了血性,这却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
看着前头被城楼上羽箭射得止步不前的民夫,辛兴宗大怒道:“给我赶回去,后退一步者杀!”
双方的羽箭皆如雨落下,夹在中间的民夫皆胆战心惊的把袋子扛在头顶,闭着眼睛往前冲,他们都是这世间的蝼蚁,只有选择一条尽量活下去的路……
城楼上的钱振鹏见身旁士卒有些手软,厉声喝道:“莫要仁慈!给我射!”
又是一阵箭矢落下,民夫百姓皆哀嚎倒地。眼睛里最后的余光还在看着城楼,像是在说着什么。
虽然城楼上的士卒狠下了心,可数万民夫就像钱塘江的潮水奔腾而来,哪怕死伤数千,还是有很多人将麻袋丢进了护城河中。
不停的拉弓,让所有弓手的手都拉得酸疼不已,他们这几千人根本挡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些时间罢了。
吕师囊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一切,他是多想下令放任百姓填满这护城河,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自己的主子还没逃进昱岭关,还得杀……
……
一艘船只经杭州湾登岸不久,几名信使打马冲进了刘延庆的大营。
在这等了很多天的西军大将听清了原委,沉声下令道:“兄弟们,给王老将军报仇的时候到了。”
说完愤然起身,抓起兵器领军出营。
他们早就知道对面只有几千江南贼寇死守,只不过一直在等童贯的消息,此时杭州战事已开,这伙人也无需再留了。
急促的战鼓和将领的呼喊响遍大营,仅仅半个时辰,刘延庆便领着人马冲向了江南兵马都太尉杜微的营寨。
而杜微早就得了士卒通报,心头一慌,问副将公孙义道:“为何杭州还没消息传来?”
“末将也是不知。”公孙义答道:“听探马说杭州城外早就鼓声震天了。”
杜微叹了口气,提起丈二点钢枪就出了营寨,厉声吼道:“全军死守营寨,违令后退者者斩!”
说完自领中军往东寨而去。
可等他刚到寨门,却见一万多朝廷官兵大吼着冲到了近前,心头大骇。
连忙稳住心神,对左右喊道:“去各处督战,莫让兄弟们失了战心。”
公孙义沉声应诺,转身离去。
一排排的官兵中箭倒下,一个个义军掉落寨墙,杜微茫然的看着四周不停冲来的官军,马上就要撞倒营门,脑子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圣公方腊已走,而自己被丢下了。
“哈哈哈哈。”杜微大笑几声。
“也罢。就当拿这条命还你的知遇之恩吧。”
说完眼神一狠居然从高高的寨墙一跃而下,跳进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谁来杀我。”
杜微一枪挑飞一个官兵,厉声大喝。
手中长枪如钱塘江里的蛟龙,上下翻飞直杀的方圆数丈的官兵急急后退。
“没种的东西。”
忽然一声大喝穿过人群,一个威武的大汉将士卒挤开,挺枪便往杜微刺去。
“来得好。”
杜微见枪势刁钻,反而大喜。一把挡开对方铁枪反而欺身而上。一枪更比一枪还快,直要以命换命,杀了这了得的官军。
“直娘贼,你想死就去死吧。”
那官军忽然一声大喝,忍着左肩被刺的风险,腾身而起,化枪为棍,直直敲在杜微的天灵盖上。只见鲜血从头盔下流满了杜微一脸,他的身子直往后退,终于站立不稳单脚跪在地上。
“杀啊!”
忽然,旁边所有一直不敢向前的官军好像打了鸡血一般,齐齐挺枪刺向杜微。几十杆长枪透体而过,最后把他挑向高空,又丢在地下。却又觉得还不过瘾,不停的刺不停的捅,把杜微的尸体捅得稀碎。
那枪打杜微的官兵吐了口吐沫,暗骂道:“狗娘样的,现在倒是有种了。抢功劳算你们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