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懹命辅兵和百姓帮忙收拢战士士卒尸体,撤去“常胜军”的营寨,全军都过了漳河驻扎下来。
吕方迫不及待的去询问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将军是如何猜到郭药师已经偷偷退兵的,却唤来李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旁边的酆美一边让郎中给自己处理着伤口,一边说道:“兄弟没见那“常胜军”的几处营寨都没多少粮食了么?”
吕方皱眉道:“可是咱们的探马若是跑得近点,便被金人驱赶,如何能看出来的?”
“这永静军不光地盘小得可怜,更是个军州,境内除了东光城,也就西边数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小的阜城。”李懹解释道:“他们金人一直都是靠沿途劫掠进行补给,根本不像咱们有辅兵、后勤营的兄弟帮忙组织百姓。可这段时间被咱们赶到这漳河岸边,哪怕想抢也没地方抢了,故而我猜测他们也就在几天内会逃……”
“那您今天又是如何断定金贼已经悄悄开始退军了?”滕戣问道:“您站那小山坡也看不真切呀?”
李懹闻言有些汗颜的道:“古人常有根据对方所建灶台数量而猜测地方人数之法,而我虽然看不到灶台数量,但是那寨中所起烟雾却能替他回答。营寨中少个一两千人或许没什么区别,可是若是少了一两万人,那却是能清楚感觉出来的……”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心中赞赏之余见他还似乎还有些不高兴,滕戣不禁笑道:“将军莫要气恼,若是换成我,里面所有的人都跑光了,怕也是不知道的……”
“滕戣兄弟所言甚是。”酆美道:“如今咱们去了郭药师七千多人,想来完颜老贼也已经明白咱的决心了……”
李懹对众人点点头,问酆美道:“将军伤势有无大碍?”
“无事,再追他三百里又何妨。”
滕戣见他那模样,早不是当年拖着高俅在那密林逃命的飞龙大将了,不禁打趣道:“兄弟可还记得咱们当年在那密林里,第一次交手的情形?”
酆美愣了下声,忽然爽朗的大笑道:“还要多亏滕家兄弟当年拦住我,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
永静军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恩州柴进的大营,虽然未伤及“常胜军”的根骨,可也让大家都欣喜过望。
柴进这次要的不是歼敌多少,而是要让完颜宗望这死东西退军。这倒不是柴进怕了他,而是由于这几个月来的战乱,河北两路的无数百姓尽数南逃。特别是根据这几天大名府送来的消息,河东路的百姓还有少许义军、居然不远千里的沿着黄河进了磁州、大名府等地。
难民、难民,安置好了是自己辖内忠厚的百姓,可若是没有安置好,那便会变成祸害整个山东的流民大军。
所以柴进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这附近几个州府的秋粮都将颗粒无收,自己面对的难题也将越来越大。
与朱武商议过后,几份军令往各军加急发去。
数天之后,鲁智深和杜嶨领着“忠武军”、“忠勇军”北出经城镇,李懹领着济南驻军直驱阜城,李助和史文恭、卞祥领三万人马沿着黄河故道奔沧州,柴进亲领护卫军和张清所部人马出恩州厉亭县。
各地的探马飞报让奄奄一息的完颜宗望一下慌了手脚,再加上郭药师的回军,让他明白柴进这完全就是要找自己拼命了。
金人不怕打,可如今主帅病重让各军军令不明,一些金人大将齐齐恳求暂且退兵。正当完颜宗望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鲁智深和杜嶨已经把耶律余睹手下大将乌利可安,赶出了冀州南宫县,终于完颜宗望含恨退军,以待秋后再战……
金人的退却让柴进和大周各军将领没有多少高兴和兴奋,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若非完颜宗望这贼子得了重兵,让他们一直不敢全军南下,这仗已经打到大名府境内了。
这次的退却,也将预示着下次来得更加猛烈。
而柴进心里却是暗暗寻思:若是完颜宗望这次病死,那个所谓的金兀术是不是就该出来了?
……
柴进为了境内的安稳吓走了完颜宗望和耶律余睹,而现在大名府和磁州境内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尽管陈文昭对于这难民安置有了一些心得,可也架不住来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他本就是慢性子,起初出现一部分难民的时候,他还不急不躁的把人安置到各处,或者让人组织去替孙安的大军护送粮草。可是越到后面,那人就像蚂蚁一般涌到大名府境内,他就有些慌张起来了……
立刻派人去行宫请示,可等扈三娘领着娘子军到了城外,他也被那人潮给吓了一大跳。大名府外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从北到南,由西往东的大道上更是看都看不到头……
“娘娘,城中兵马大多随着孙安将军去了洺州驻扎防御金人。”陈文昭请示道:“若是一下处置不当,这难民就怕要变成乱匪了。”
扈三娘寻思一会,问陈文昭道:“可有传书圣上和济州?”
“几天前已经派人送了,可是当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扈三娘点头道:“还得再派人送,三位丞相如果知道情况紧急,定会想办法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