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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在白水河畔的哨探很快便把消息送进了蒲州城,里面的金人将领惊得心神大乱。原本只有几千人的城池,现在变成了几万人,那么一县之隔的完颜娄室就将和自己彻底断了联系。
一面派人去向武功县的葛离撒报信,一面去京兆府给田虎施压。
而等那使臣去到长安的时候,却发现了原本在城外密密麻麻的营帐,此时已经空空荡荡,他忽然明白一件事情……田虎的手下全部造反了。
“大王,咱们怎么办啊?”田彪一脸死灰的对着田虎说道:“房学度和钮文忠这两个叛贼私自领着大军连夜离了长安,现在已经去攻打武功县了……”
田虎现在没心思搭理田彪的哭喊,他也不在意武功县内金人的死活,他也只想哭。
当今天一早张雄来向他报告,长安城外驻扎的大军大半夜全都消失之后,田虎便知道这两个跟随多年的兄弟,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若非城门一直不曾开启,只怕现在长安城和自己的头颅,都已经被他们拿在手里了。
“大王,咱们现在没时间管别人了。”张雄说道:“城内还有三万亲军,咱们护着您一起去潼关,那里有国舅在那,应当是稳妥的。”
田虎一想起邬梨,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丝曙光。房学度和钮文忠会背叛自己,可是邬梨绝对不会。
“速速整军,咱们去潼关各军一处。”田虎下令道:“哪怕在河东碰见柴进,也定能拼出一条活路来。”
“可是二哥怎么办?咱们不通知他了么?”
田虎心痛道:“那个褚亨是钮文忠的心腹,只怕现在你二哥已经不在了。”
田彪闻言又是大哭起来,可等他哭了一阵,忽然又问道:“咱们现在有长安城在,为何不让国舅回军,已经护卫城池?”
“三大王,城中已经没有粮草了。”张雄急切道:“房学度肯定就是打算先夺武功县,然后抢了粮草再回师长安。如果到时候被他们围住去路,咱们想走都来不及了……”
田虎觉得张雄所言甚是在理,来不及心痛和气愤,连连让田彪和田实去整军出城。
……
张雄的猜测是对的,房学度和钮文忠等褚亨领军离了蒲州,便开始偷偷出了万年县。由于是半夜行军,而驻军和城池都离得很远,故而田虎根本没有任何发现。何况就算发现了,田虎他也不敢出城来拦截,田彪和田实手底下的那支人马,在钮文忠和房学度眼里,都不过是些酒囊饭袋罢了。
如果不是长安城太过高大,他们真打算把它先打下来再去武功县。
大军到了兴平县,早有驻军大将安士荣把他们迎进了城。
“金人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在城中?”
早就受了房学度嘱托,密切关注完颜葛离撒的安士荣连忙回道:“金人一直是运走一批粮草,然后慢慢走一批人,现在应当还有上万骑。”
“这群金贼也一直在防着咱们打他武功县的主意呢。”钮文忠开口询问道:“现在怎么办?虽然常说金人不善于守城,可是有上万人在城里,咱们若是强攻怕也不容易。”
“兄弟莫急。”房学度笑道:“只要等同州的消息传回来,金人肯定会拼了命去救援完颜娄室的,人马方便走,可是这粮草绝对带不走。”
“会不会被他们一把火烧了?”安士荣问道。
“不会。”房学度摇头道:“现在整个京兆府粮食直比黄金,葛离撒绝对舍不得烧,咱们耐心等着。”
……
正如房学度所料,等蒲州的信使跑进武功县,里面的金人全都慌了。完颜娄室是他们图腾一般的人物,现在被堵在那小小的朝邑县,而且连粮草也供应不上以后,所有人一致认为必须去救。
最后葛离撒派了两千人马驻守武功,自己亲领大军一面长安寻田虎兴师问罪,一面去同州救援完颜娄室。
一个将领的自大注定他们落入下风,可是所有领军将领全部自大的时候,他们只能死路一条。如果此时葛离撒能够多派一些探马去打听兴平县内的情况,他肯定能明白田虎的人出了很大的问题。
但是他没有,作为完颜娄室手下的心腹大将,驰骋疆场多年的葛离撒也在这些年的不停胜利中,失去了他们对敌人的重视。
等他领着人马过了沣水河畔,房学度和钮文忠领着大军直取武功县,可是只有两千人马的城池如何能守得住宽阔的城墙?仅仅一个时辰以后,钮文忠便把那城里的数万石粮草牢牢占据。
“兄弟们今天放开了吃。”房学度笑道:“可算是能好好吃一顿饱饭了。”
钮文忠和一群将领笑闹一阵,开口问道:“咱们现在不去长安了吗?”
“先等等。”
事情已经完成大半的房学度不想在路上碰见赶回来的金兵,如果在野外碰见,哪怕葛离撒只有几千骑兵,自己这几万人也完全敌不过。
“大周皇帝给咱们的信中早有安排,如果长安城没有把握取,就让咱们出奇兵往北取萧关……”房学度说道:“我觉得萧关虽险,可那是对于北边来说的。咱们现在却是从关内打向关外,应当能很快取下此关……”
安士荣请命道:“听说现在是赵哲那个大贪官在那守着凤翔府,末将愿去取他狗命来……”
“好,将军歇息一夜,明日领军北上。”
……
自古以来关中平原易守难攻,就是因为有群山环绕,险关当道。其中最险的莫过于函谷关和南面进入汉中的蜀道。
而另外两处是西北方的萧关,和南面的娆关,而娆关位于秦岭之中,哪怕攻下来,那还需要在秦岭之中爬行数百里,才能逃出去。
所以这不是完颜娄室的路,金人本就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的战术风格,更别说什么押运辎重的步卒和民夫。而现在两个可以过河的渡口也被乔冽、卞祥等人占住,那么留给完颜娄室的路就真的不多了。
在等不来田虎大军攻破冯翊县的消息后,敏锐的战争危机感让完颜娄室果断选择了南下,然后沿着朝邑县往回走,进入华州。
可是这条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虽然没有秦岭那么绵延千里,可是也够他们金人受的了。
而现在与完颜娄室隔着一座巨大山脉的田虎,已经领着人马过了华阴县,到了潼关。
可是迎接他们的没有国舅邬梨,没有美酒和香喷喷的饭菜,只有那被柴进修建得极为坚固的寨墙。
“完了,完了,国舅他们投了柴进。”田彪的话惹来田虎狠狠的一马鞭。
“休得胡言,国舅绝对不会背叛本王。”田虎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着过了,原本想着出了潼关自己便可逃出升天,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回师,退回长安去。”
张雄闻言连忙劝解道:“大王,已经没有办法了,粮草断绝,士卒疲惫。唯一的活路只有咱们冲过童贯,进入京西北路,方有一线生机。”
“这如何冲得出去啊。”田虎看着前面那厚重的营寨上严阵以待的士卒,忽然悲从中来。
“如果现在不试试,咱们还没有回到长安,士卒便都会因为无粮食充饥而引起哗变。”张雄再次劝道:“现在只能拼一把了。”
绝望的田虎看着前头的营寨,那股求生的意志,逼着他做出了选择。
“田实,进军。”
一声令下,中军响起巨大的战鼓之声,田虎的侄儿田实,这个只会拖后腿,一直没干过多少正经事的人物,领着亲军冲向了潼关前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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