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八月月十六日卯时三刻,马上就要日上三竿,毕自严放下了笔,推开了窗,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不知道正在想什么。良久,他才缓过神来,起身去照镜子,着公服、正衣冠,准备觐见。
这屋中的镜子不是铜镜,而是水银玻璃镜,由皇庄造的,其设计思路也是朱由校提供的,比原历史上西欧出现的更早,目前这还是是大明的特产。但产量不大,面积也小,连半身都照不到;所以价格很高,是实足的奢侈品,一般只在勋贵、富商家中可见。而会同馆中的银子属于对官员们的职工福利,应该借记应付职工薪酬。
毕自严对这种奢侈品不在意,他厌恶权贵们贪图奢靡,但对于政府可以开源、增加收入还是比较高兴的,如果收入的大头不是充入内帑,而是进入户部国库就更好了。
毕自严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鬓须花白但梳理的十分干净整洁,双目深邃而又有神;头戴展脚幞头,上面纹着无叶二寸散答花;身穿盘领右衽袍,绯袍上绣着孔雀补子;腰间束金花带,佩云钑鹤绶;脚下虾蟆头厚底皂靴。
这与他的气质很搭配,让这个50多岁的老人看起来十分威严,庄重。根据规定,这种公服是专用于奏事、侍班、谢恩及见辞之时;但在明中后期这个时代,僭越之事已成常态,从朝堂到民间各种的礼仪规章早已被践踏的稀碎,像他就样“古板”的造型才算是异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是一个古板的人,只是很守规矩。
看到镜中自己的服饰十分整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房间,准备进宫面见皇帝。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桌子上,清风拂过,翻开了那卷未写完的书一一他并没有把这本书带走,这本书本来也并不是给皇上看的。
如果镜头偏移一下,就能看到在床上有一份叠得十分整齐的官服,那是一份常服,乌纱帽、团领衫。毕自严走得时候竟然显得有一丝决绝,好像他并不是来面圣的,而是来迎接一个悲惨的命运与必然。
事实上,正坐在马车上的毕自严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显然这其中有一个误会。
今年初,魏忠贤令东厂掌刑千户苗寨逮天津废将,毕自严以无驾帖疏论之,报闻,自此后他就得罪了这位权宦。
当朝廷议讨朝鲜时,毕自严又上书极力反对,认为不可遽讨,当俟请贡输诚,东征效力,因此得罪了朝中的不少激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