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照亮少女的半边身子,她挂断报平安的电话,靠在沙发背上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时梦感到疲倦,是深深的疲倦,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现在她的精神海比流浪汉的钱包还要空,摸不出一个子,让平常塞满钱的她很不习惯。
“已经是早上了。”兰堂看着身侧的人,从电话挂断后她变得很安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到处找着话题。
时梦随意点了点头,心想这可真是一句无意义的废话,现在她脸上都能感受到太阳的光线和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气。
她觉得有些冷,天气预报是不是说今天要降温来着?
未曾想这个梦竟然做了一个晚上,那条阶梯这么长,他们真的走了整整一夜。
“你要在这补个觉吗?”兰堂又说。
时梦默默捂脸,兰堂起的话题总有点奇奇怪怪的。不过这个询问也算正常,但她在失去异能力的状态下总有些坐立不安……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休息一会就好。”
兰堂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梦境中那个牵手和拥抱,让他恍惚间觉得,这世上他又有了另一个可以分担痛苦的亲友。
可梦醒后,除了不知是喜是怨的记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小姐,为什么要帮我呢?”沉默了一会儿,兰堂像是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风,不注意就被忽略了。
“嗯?”少女头仰靠在沙发背上,看天花板上亮了一夜的灯,偏头和他对视,同样轻声地回答:“因为我也失忆了。”
然后对方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是这样。
时梦说完也发怔,这是她从未和旁人说过的秘密,没想到现在说出口了。
她心底不知冒出了后悔还是迷茫,也许昨晚的梦境经历,那个奇怪的空间走出来,让两人成为了特殊的朋友。
她看到了兰堂印象最深的几个记忆,她知道了兰堂的迷茫又痛苦的过去。
也许,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对方了。
也许,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相信他。
兰堂失言,这个缘由如此简单,但又让他们仿佛愈加靠进了一点。
他看到时梦朝着他耸了耸肩,又像是冷得打哆嗦,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兰堂见此,连忙把自己的围巾系到了女孩的脖子上。
时梦没跟他客气地接过,事实上她真的有点冷,这个安全屋没人气也没暖气,冷冷清清的。
“在想什么?”她边系围巾边问。
“我在想……”
兰堂的脑子乱得很,想着长廊里的记忆壁画,想起她和呼喊和仰头看过来的脸,想起他和魏尔伦几年后的对视,想起那个牵手和拥抱……一时没个思路。
时梦见他停住了也没追问,转而问道:“你不是很怕冷的吗?围巾给了我,你冷不冷?”
“我不冷。”对方摇了摇头,他怕寒主要是心理原因,况且身为一个法国男人,围巾给了女孩,总不能真的要回来。
“要我把大衣给你吗?”他看到时梦展开围巾包裹起自己。
“不用了,我其实也不冷。”其实还是冷的,可真要走棉袄也太奇怪了。
然而天气总是很不给面子,天气预报竟然这么准,今天还真的降温了。
温度一点一点降低,他们二人对视,神色都很淡定,而那股寒风从每个毛孔钻进皮肤,冷得他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可关于寒冷的话题刚刚结束,两个强大的有自尊心的异能者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没有一个人开口,最终他们竭力抗寒,但脸皮还是抽动了一下。
“你还撑!”许是那个表情太好笑了,他们同时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熟悉得仿佛多年相知的老友。
兰堂摇头失笑,开启了彩画集,在可调节的空间内,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时梦披着围巾,也有点惬意的感觉。
这一笑过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真正被打破了,兰堂不再到处找话,时梦也逐渐从容,二人断断续续地聊起天。
他们说了很多,聊之前失忆的惶恐,聊寻找记忆时的迷茫,聊了未来的计划,兰堂还没想好,关于那个背叛……他的内心很复杂。
目前他是港嘿的干部,脱离对他来说很简单,他不怕和港嘿开战。
可是……他想在这等一个人。
而他在法国的直系亲属早就不在,只剩下谍报组织里的师长朋友,也许等事情全部结束,他会回祖国去见见他们。
时梦表示理解,毕竟身为超越者,出间谍任务失败,珐国内部肯定也已记录了他的死亡。而现在于横滨流浪六年也未曾联系国家,虽说是失忆,但真要扯起来又是一大堆麻烦的事情。
还有那个名为魏尔伦的男人……
光看记忆,都能感受到那种复杂的情绪。
总之事情乱得很,也很令人头大。
“你呢,接下来做些什么?”兰堂问及身边的少女,他对前路仍旧迷茫,便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我?我现在开了一家游戏公司。”她忍不住向对方显摆,“你玩过《鸢尾花学园》吗?就是我们深空做的。”
兰堂摇头,这个名字他好像有在港嘿听到过,实话实说:“我不打游戏。”
“好吧,那你看过我的吗?”时梦心想不打游戏的人也挺多的,但对方是龙之介的粉丝,肯定也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