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梦姐姐什么时候醒过来?”
床上的女孩合衣沉睡,双手静静放在棉被旁,梦野久作趴在她床边看她。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脸庞和嘴唇都没什么血色,精神微弱地像一缕缕断开的丝线……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她还没有睁眼,仿佛凝滞的时间。
与谢野晶子抚摸了一下小朋友的脑袋:“你今天的时间用完了。”
“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梦野久作恳求,医生摇头拒绝,他只好把自己的稻草娃娃摆在她枕头边,换掉不知道谁放下的一朵粉玫瑰。
晶子微笑着目送小朋友出门,然后检查了门锁和门窗,确保不会又被哪个混球偷摸着溜进来。
因为有太多的人来看她,从早到晚,赶都赶不走,最终还是外面探视的人先达成协议,每人五分钟……
但这个决策被两位医生否决。
与谢野晶子发自内心的觉得,如果时梦是酒店迎宾小姐,每天光“欢迎光临”四个字都要把嗓子说哑,所以移动庄园很快不接客,唯一得到陪伴机会的是与谢野晶子和家入硝子。
医护人员有特权。
……也可以偷偷摸她的小脸牵牵手什么的,与谢野牵完手轻咳了一下,把这只手塞进被子里。
关灯,在旁边新加的病床上躺下,她侧脸,轻声道——
“晚安,时梦。”
“希望明天早上能听见你说‘早安’。”
……
“早安,时梦。”
外面到底过了多久?
她在心里默数了个12,对自己说了一声“早安”,觉得她好像流落荒岛不得不在石板上根据日升月落刻下天数的流浪汉,而相比流浪汉,在梦乡里连个太阳也没有。
所以时梦只能根据醒过来后的时间推测,觉得外面…应该过了…十二天吧。
总不可能十二年过去了?
时梦焦虑,但她在梦乡里的伤势太重,这个伤作用于精神上,以酷刑比喻的话,大概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的水平。
所以她现在就像一个努力又勤劳的小蜜蜂,四处捡回她碎裂的、不知道飘到哪去的“身体”,然后拼成一块……
游戏策划心道出去之后可以根据这个经历做一个小游戏,但肯定不能是这么血腥的类型,改成一个小泡泡为了努力变成完整的泡泡,四处漂移着碰瓷隔壁泡泡,还得小心不撞到更大的,以免被别人吞噬……
也由于支离破碎的模样,她的力量微弱到极点,以前可以瞬移,现在只能驱动着这块主体小碎步移动。
更没有办法脱离{梦乡}或者进入别人的星星——如今每一颗代表此人的精神。
{梦乡}在三大本质的认同下,变得和以往看上去相似又隐约有着不同,它依旧宏伟、壮丽、绚烂,却成为世界本源力量的宫殿,精神力飘散在其间。
——祂不再归属于她,祂开始属于这个世界了,或者说世界属于祂。
时梦怀疑这就是{梦乡}的目的,而她的身份,大概是看门的大爷或者钥匙管理员。
不过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其间的人,{梦乡}承认她,所以时梦要是虚荣一点,可以称自己是这座{梦乡城堡}的主人。
但主人这段时间里真的有点急了,精神里的世界根本弄不明白外界过了多久,她生怕已经好几年过去了。
那她的游戏和她的深空怎么办?还有她的绯闻,这回又会变成什么更离谱的传闻?
万一是十多年,出去后她岂不是得管梦野久作叫哥哥?!
她一想到这神情更加严肃,准备先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突破某个虚弱之人的“精神”,获得一个时间基准或者拜托对方替自己报个平安。
停止收集破碎的精神力,为了省点力气时梦选择就近突破,刚一尝试又有点后悔,随便挑选的这颗星辰壁垒厚的堪比蓝眼睛的无下限,难以抵达的厚。
她放弃,准备换一颗脆弱的、符合她如今实力的。
可那星辰感应到来人,居然自动收起了防御,接纳她的进入——
——时梦扑通一下栽了进去。
……
还是冰雪的世界,高原与冻土,漫长的冰原与寂寥的寒风。
时梦在雪地里打了个哆嗦,刚想改变世界的环境,没感受到力量。
她现在菜的就像一个被空投到北极的南极人,只能调动起全身的血液和脂肪御寒,觉得再没几分钟就会被冻成化石了。
空间的主人在这时候出现,和雪地融为一体的白毡帽和白色的大裘,他人也缩在棉袄里,清秀瘦弱的青年朝着误入此地的旅人走来,见她衣衫单薄,连忙解下自己的外套,没想到对方更凶猛。
时梦饿虎扑食,毫不客气地抢走好心人的棉袄,把对方打劫一空。
然后把自己裹紧,小步跑去那间风雪中的小木屋,顺便心里暗骂费奥多尔这冷冰冰又白得晃眼的精神世界。
运气太差了,挑了一个神经病的梦境。
小木屋和外界是两重天地,暖风迎面而来,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自如地往壁橱里加柴火,霸占了这间屋子里最大的椅子。
费奥多尔打着喷嚏进门,搬来小板凳,也凑到壁橱旁边烤火。
“您……”
时梦打断他:“我休息一会马上走,衣服等会还你。”
他笑笑:“我知道了。”
他的笑容让时梦窝火,边拖着椅子凑近火堆边把自己的脚也包进披风里,带着点怒气:“你知道什么了啊你就知道了!”
费奥多尔以一种宽容的、看笨蛋的目光看她,却是温声解释:“我知道您遇到了危及生命的事情,不然不会选择进入我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