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曼直奔院长办公室,见门开着,便敲了敲门,直接进入。
原本靠在座椅中的梵阗罡立即起身,对伊尔曼热情无比地张开双臂、敞开胸怀:“这不是伊尔曼少爷嘛,怎么百忙之中突然大驾光临?可真是令我这普普通通的办公室蓬荜生辉呢。”
身为院长的梵阗罡竟对学生身份的伊尔曼如此恭维,怎么都感觉有些用力过猛,再看他那张脸上七份奉承三分揶揄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在阴阳怪气。
伊尔曼并未理会,只是从容一笑,随手拿起院长办公桌上的一打纸张扫了一眼:“这是依利特选拔测试的成绩?”
梵阗罡迅速靠回到座椅中,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是的,没错。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测试成绩,伊尔曼少爷竟然还会如此关心?”
伊尔曼淡然一笑:“我当然关心将来与我同窗数载甚至可能还要共事的将是哪些人。”
梵阗罡立即笑笑:“伊尔曼少爷说的很对。不过这里还不是全部的成绩,今天下午的测试还没有完全结束,成绩单也还没有送来。然而,在这些成绩单中,有一个名字,可真是格外吸睛。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呢。”
刚好此时伊尔曼的视线正落在那个名字之上——那正是挂在每一页成绩单榜首的同一个名字,边曦钺。
梵阗罡打量着伊尔曼的脸,一边把玩着尚未点燃的雪茄,一边悠然地问道:“伊尔曼少爷,你知道‘边曦钺’这个人吗?”
伊尔曼从容地勾起嘴角,俊逸清冷的面庞上画出一抹哂笑:“怎么可能不知道?”
梵阗罡两手端起那根极品雪茄,在鼻子前嗅了嗅,扬起嘴角愉悦一笑:“也是。此人实在是‘独特’至极,想不注意都不行呢。不过,可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外表如此丑陋的人,竟然能在所有科目都表现得超乎寻常的优异,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伊尔曼少爷,如果此人进入依利特班,你觉得合适吗?”
伊尔曼将成绩放回到桌上,将目光投向窗外:“凭本事入选,有什么不合适的?”
梵阗罡将嘴角牵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原来伊尔曼少爷是这么想的。”
伊尔曼并未在此久留,很快步伐从容地离开,只是离开校长办公室后,他便立即加快脚步。
一个能在所有科目全部取得第一名的人,却要被迫选择一条最为粗暴残酷的路,可真是讽刺至极。
但在现今的熔城,这竟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公平”。
伊尔曼抵达一楼时,体育部主任斯派特妥勒也正朝着学院主楼走来,伊尔曼多走几步迎上前去,笑着寒暄道:“这两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斯派特妥勒笑着擦了下额头:“的确,每天都是从早到晚的测试,可真是让人有些吃不消,但一想到是为了新一届的依利特,再多的付出和辛苦也都值了。”
几句寒暄之后,伊尔曼才问道:“想必已经有人开始报名‘乌巴烈’了?”
提起这事,斯派特妥勒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叹了口气:“嗯,想必这一次的‘乌巴烈’也会格外激烈。”
伊尔曼淡淡一笑:“但如此一来,比赛必定会格外精彩,想必大家都会欣然前往观战。”
转过身,伊尔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禁暗暗叹息。
在挑战者们报名时,“狮子”便会自动产生——体育门类之下算作“战斗”科目的测试已经结束,无论是看总成绩还是分科成绩亦或者是平均成绩,排名第一的都是同一个人。只要她报名参加“乌巴烈挑战赛”,“狮子”必定是她。
伊尔曼的脚步停在莱希茨官邸前,他抬起头望着这栋巴洛克风建筑,不觉皱起眉头,无论何时看,他都觉得这建筑风格实在太过奢华浮夸,可偏偏身为城主的父亲却对这种建筑风格情有独钟。不过,没整个哥特风,似乎已经很值得庆幸。
伊尔曼走进客厅,偌大的客厅之中,只有两个佣人在各自低头忙碌,安静得寂寥,伊尔曼一言不发地穿过客厅,顺着楼梯上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书房,他触动机关,暗门开启,他本想拿起一旁的油灯,但片刻的犹豫后,他什么都没拿,直接走入那片黑暗之中。
这条路已经走过成百上千次,即便是闭着眼也不会出错,伊尔曼也是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可以毫无压力地穿过这段悠长的黑暗。抵达那扇门前,伊尔曼抬起手,在那扇木门上敲了一阵,像是用敲击吟唱了一首歌,门内一阵响动,片刻后,“吱呀”一声,木门迅速开启。
其实这扇木门之后,还有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门之内还有一层铁栅栏,栅栏之内还有一层铁网,如果不是房主主动开门,想要攻破这扇门,还真有些难度。
密室之内别有洞天且灯火通明,这里不仅有好几个房间,空间也相当广阔,只是被各种箱子、柜子、器械、杂物堆满,几乎已经不剩什么空间。
熟悉的声音在重重障碍之后远远传来:“伊尔曼,你来了,抱歉,我正在进行一个实验,走不开,拜托你稍等一会儿。”
伊尔曼循着声音,穿过基层箱柜和机械组成的“阵”,很快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灰色的长袍之上,点缀着一坨乱蓬蓬的灰色卷发,其实他原本和伊尔曼一样是白发,只是由于经常忙碌到腾不出空来洗头,头发经常是灰色。
“灰发怪人”林恩,这是伊尔曼对他的第一印象,直到现在亦如此。他终日沉迷于实验,经常搞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和发明。旁人几乎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行为,可他却乐此不疲、兴致盎然,甚至常常不眠不休。
其实直到现在,伊尔曼也依然迷惑,为什么向来稳重保守的父亲会赞助林恩,愿意给他那么多的资源和金钱,甚至承担着他随时可能将城主宅邸给炸上天的风险。
伊尔曼耐心地站在他身后等待,可林恩却似乎怕伊尔曼等得着急,他回头看了眼伊尔曼,随手扶了下眼镜,又立即转了回去,却问道:“伊尔曼,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最后一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