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想起正事,没再计较他们方才说的胡话,让小家伙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后道:“不瞒老弟,俺老孙路过万寿山五庄观,出了点小事。”
三星听到这话原本还没当回事,只当是他嘴馋偷吃了观里的人参果,直到得知他不光偷吃,还把人家树给打倒,均是大吃一惊。
“我来蓬莱仙岛,就是想找你们传我个医树的方。”孙悟空跳到椅子上道。
三星连连摆手,表示他们没有医树的方。
孙悟空见他们也没办法,急得跳到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抓耳挠腮。
小石头原本乖乖坐在椅子上边踢着小脚边安静听他们交流,看到他从桌前跳走才挥着小手道:“大石头~”
禄星伸手将他抱起来,送到孙悟空所在的石头上。
小家伙搂住孙悟空的胳膊后,仰头冲帮忙的禄星笑。
禄星见这小娃娃瞧着就讨喜,俯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石头~”
禄星这一听就是小名,又问:“大名呢?”
小家伙歪着脑袋望着他,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大名叫孙石岑。”最后还是孙悟空替他回答道。
孙?
听到这个姓,三星不由交换一个眼神。
孙悟空正急着救树的事,倒是没注意他们的眼神,而是蹲在石头上有些烦。
“大石头~”小家伙大概是感受到他的情绪,不由张开手抱住他,还在他身上轻轻拍拍。
这画面落在三星眼中,倒是瞧出几分温馨来,只是孙悟空明显不乐意承认那是他儿子,他们倒是不好再往这方面夸。
“大圣莫急,我们这里没有法,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福星宽慰道。
孙悟空摇头道:“你们不知……”
听到他说与镇元大仙有三日之期的约定,三星主动表示可以替他走一趟五庄观,请镇元子大仙多宽限几日。
孙悟空自然求之不得,谢过之后就准备带小家伙离开。
他们走之前,三星还特意给小家伙送了见面礼,福星送的是个带福字的小荷包,寿星送的是几个果子,禄星则送了他一个小葫芦。
小家伙轻轻“哇”了一声,仰起脸问:“给小石头吗?”
三星含笑点头时,孙悟空已经飞快将他们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塞到小家伙怀里,嘴里还道:“给你就拿着。”
“谢谢爷爷~”
小石头奶声奶气地道谢后,抱着收到的礼物笑弯了眼。
三星见他小小年纪却如此懂礼,纷纷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也算是给他添福添寿添禄。
“多谢多谢,老孙先走一步。”孙悟空替小家伙又道一声谢后,抱着他飞身远去。
荷包与小葫芦上都有绳子,小石头套在手上,随即举起寿星送的果子道:“大石头吃果果~”
孙悟空咬一口后问他:“你怎么不吃?”
“小石头不吃果果了!”
嗯?
孙悟空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忽然想起之前在五庄观自己挨鞭子时他就哭着说过这话。
“是我把树打坏才惹那人生气,不关你的事……”孙悟空细细与他解释完,接过他手里的果子亲自喂给他吃。
寿星给的果子虽不如人参果,却也比凡间的普通果子可口得多。小家伙听完他的话,犹豫一会还是忍不住张开嘴巴吃起来。
一大一小在云头上分食完果子后,孙悟空带着小家伙来到方寸山。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孙悟空拜师学艺的地方。显然,他这是遇到难题,所以想回来找授业恩师求助。
然而来到灰尘遍布,显然许久没有人烟的三星洞后,他却是忍不住满眼失落。
“大石头你怎么了?”小家伙本来还捧着手里的葫芦玩得正高兴,发现他情绪不对后立刻抬头。
孙悟空现在不是很想说话,冲他微微摇头后又来到正殿中。
正殿里同样遍布灰尘,但他恍惚间却仿佛看到师父当初坐在蒲团上授课的身影。
小石头一直仰头望着他,等发现他好像哭了时,立刻丢掉手里的葫芦就替他擦眼泪,边擦还边奶声奶气地哄道:“大石头乖,不哭呀~”
他显然是现学现卖,拿之前唐僧他们哄他的话来哄孙悟空。至于被丢掉的葫芦,因着有根绳子套在他手腕上连着,倒是没掉在地上。
孙悟空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落泪了,眨眨眼睛收回去后,抱着他继续在三星洞里四处寻找。
“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师父~”
就在孙悟空忍不住喊起来时,小石头仰头也跟着他喊。
遍寻不到师父,又想起他当初的交代,说自己从此以后就不是他的徒弟,他也不会再见自己,孙悟空难受地抱紧小家伙在台阶上坐下来。
小石头有些担心他,不停地用小手摸着他的脸:“大石头……”
就在孙悟空抱着小家伙不自觉缩成一团时,半空中忽然传来有些飘渺的声音——
“悟空。”
孙悟空听到这声音瞬间跳起来道:“师父!”
“你可知错?”
小家伙听出这分明不是唐僧的声音,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感受着孙悟空有些激动的情绪,他便没有开口说话,只好奇地左顾右盼,似乎想找出来是谁在说话。
“弟子知错了,求祖师教我一个救树的方。”孙悟空诚恳地拱手道。
待那道声音提醒他去南海找方后,孙悟空又在原地等待片刻,见再没有回应,这才抱着小家伙依依不舍地离开。
说到南海,孙悟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观世音菩萨。
他带着小家伙来到珞珈山,先遇到一头黑熊精。
“大石头有妖怪!”小家伙记性不错,还记得这头曾经抓过他的黑熊精。
黑熊精仰头道:“什么妖怪,我如今是这珞珈山的守山大神!”
孙悟空见他还敢在自己面前耍威风,抬头喝道:“当日若不是老孙饶你一命,你哪里能有今天?”
黑熊精冲他笑起来,笑完表示是受菩萨吩咐在此迎他。
孙悟空闻言才没继续跟他废话,而是将小家伙从怀里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去见菩萨。
观音菩萨一看到他就问唐僧如今在哪,孙悟空如实回答后,菩萨看向他道:“你这惹事的泼猴,那镇元大仙我都让他三分……”
说归说,菩萨最终还是没不管他,拿着玉净瓶陪他走了一趟。
前往五庄观的路上,小家伙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玉净瓶里插的杨柳枝。
观音菩萨看到后非但没说他,还举着瓶子问他要不要帮自己拿一会。
小家伙弯着眼睛笑起来,却只是摸了下瓶子就收回小手,随即仰着白嫩的小脸夸道:“这瓶瓶真好看~”
孙悟空平日里话不少,但这会和观音菩萨站在同一片云上却是无话可说,见怀里这小家伙倒是胆大得很,不由捏一把他的小脸。
等他们到五庄观时,之前过来的三星与镇元子、唐僧一行立刻出来相迎。
众人与观音菩萨互相见礼后,菩萨也不耽搁,立刻随镇元子去救他的人参果树。
杨柳枝沾着玉净瓶里的甘露落下,倒在地上的树重新泛起生机,就连原本消失的果子也一个个从土里飞回树枝上。
清风、明月数过以后,发现还真只少了四个果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人参果树失而复得,镇元子心情大好,命人敲下来十个果子准备办个“人参果会”招待菩萨、三星还有唐僧师徒。
唐僧此时已经清楚这人参果不是三朝未满的孩童,而是仙家宝贝,倒是没再拒绝。
猪八戒没想到这样的好宝贝竟然还能再吃一个,早就喜不自胜。
至于沙僧,见菩萨等人都用了果子,便安静地跟着吃起来。
倒是小家伙,低头玩着手里的葫芦,根本不看面前的果子一眼。
他平日里虽然不像猪八戒那般贪吃,但也是个爱吃的,孙悟空见他不动,亲自将人参果送到他嘴边。
“小石头才不吃他的果子!”小家伙撇开脸,似乎还轻哼了一声。
镇元子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由笑起来:“你这小娃娃怎么如此小气,竟然还记我的仇?”
宴会上气氛正好,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不介意逗逗孩子玩。
福星道:“小石头,你不吃才是便宜他呢。”
“就是就是,不吃白不吃……”猪八戒也凑到小家伙耳边劝他。
小家伙听到他们的话有些动摇,抬头问孙悟空:“小石头要不要吃呀?”
就像猪八戒说的一样,这人参果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孙悟空没回答,直接动手将果子掰下一小块喂进他嘴里,小家伙下意识咀嚼起来。
小石头被他喂着吃完人参果,见镇元子不再绑唐僧他们,更没再打人,反而与之相谈甚欢,渐渐活泼起来,开始四处走动。
三星之前还送过他礼物,这会小家伙看他们倒是挺亲切,在福星招手时还挨着他们坐下来,奶声奶气地和他们聊天。
人参果会结束,孙悟空谢过观音菩萨,送走三星。
镇元子倒是说到做到,安排素酒与孙悟空结为兄弟,又留他们师徒小住几日。
他与孙悟空算是不打不相识,接下来几日双方倒是相处得不错。小石头渐渐不再讨厌这里,反而在观中到处玩起来。
镇元子越看这小家伙越喜欢,甚至动了收他为徒的念头。只是小石头黏着孙悟空,孙悟空也舍不得留他下来,最终还是作罢。
“大石头,什么时候走呀?”
这日晚上入睡前,小石头忽然问。
孙悟空不答反问:“你不是在这玩得挺高兴,怎么惦记着要走?”
小家伙性格活泼开朗,和谁都能聊几句,在五庄观做客这些日子,说一句人见人爱都不为过。就是之前对他们有些偏见的那两个童子,后面都愿意带他玩。
“小石头不要留下来!”
小家伙如今确实不讨厌这里,可也不代表他愿意留在此,显然是今日镇元子说留他下来的话让他有些担心。
唐僧刚念完经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开口道:“已经在这里耽搁不少时日,也是该重新上路。”
他一心惦记着取经,若非镇元子坚决不放人,留他们住了一日又一日,他早就想要出发。
“主人家好客,咱们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猪八戒却是舍不得这么个好地方,插话道。
“呆子,我看你是恨不得不走了。”孙悟空怼他一句后,又对唐僧道,“师父放心,老孙明日就去辞行。”
镇元子还想多留他们些日子,但耐不住他们坚持要走,只能亲自送他们下山。
从万寿山出发的前一日又下了场雨,路上还残留着一些小水坑。
师徒几人前两次都是离开五庄观没多远就被抓回来,如今走出之前被抓的范围,想想心里还有些感慨。
临近中午,他们在一处树林前停下休息。坐了一上午马终于能下地的小家伙在周围跑起来,像是只出笼的鸟儿一般。
沙僧放好行李将干粮和果子拿出来摆好后,孙悟空闪身将到处跑的小家伙拎回来示意他先吃东西。
一行人围着临时充当桌子的石头坐好,拿起干粮吃起来。
“二师兄吃得真快~”小家伙看到猪八戒两口就吃掉一个饼,不由笑起来。
猪八戒道:“我这是饿了,你快些吃,不吃快点待会老猪我就全吃完了。”
小家伙听到他的话,立刻低头学着他的模样大口吃起来,不过吃没几口就抬头要喝水。
“你那葫芦里不是有水。”孙悟空说话的同时已经顺手拿起他挂在腰上的小葫芦,打开葫芦嘴喂他喝水。
别看这葫芦小小一个,里面装的水可不少,够小家伙喝上几天都没问题。
小家伙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几口水后,还问他:“大石头喝不喝水呀。”
“我不喝。”孙悟空说完从他葫芦里倒出点水给唐僧喝,倒是省得特意跑一趟去打水。
小家伙之前在路上时吃过果子,这会不是特别饿,第一个吃完饭就起身继续在周围玩起来。
唐僧交代一句让他别跑远,倒是没阻止他去玩。
树林里杂草丛生,还有一些虫蚁出没。小家伙刚开始是看到只虫子想抓起来玩一会,不过追到树底下就让虫给跑掉,于是又盯上树下的那几朵蘑菇。
他前不久才喝过蘑菇汤,想到蘑菇汤鲜美的滋味,立刻伸出小手摘了一朵最大的蘑菇站起来往回跑。
“这里有蘑菇~”
猪八戒听到他的话转头,就看到他手里那朵红伞白杆的蘑菇。
倒不是所有红蘑菇都有毒,但他手上这朵红得有些过于鲜艳,一看就知道吃不得。
“这可不能吃。”猪八戒道。
小家伙低头看看手里的蘑菇,疑惑道:“是蘑菇呀!”
“这蘑菇有毒。”猪八戒说完见他还是不懂,干脆接过他手里的蘑菇做了个吃的姿态后倒在地上,抽抽两下躺着不动了。
他这活灵活现的表演,惹得唐僧、沙僧面露笑意,孙悟空更是笑得直捂肚子。
小石头本来还被他突然倒下去吓一跳,听到孙悟空笑才跟着咯咯笑起来。
猪八戒身体力行地向他展示完中毒的意思后,举着手里的毒蘑菇坐起来道:“看清楚没,要是真吃了毒蘑菇就会像我刚才这样。”
小家伙点头表示看清楚后,猪八戒抬手将那毒蘑菇扔得远远的。
本来只是件小事,不过打这以后小家伙却是无师自通一种游戏。那就是捏着个空气当毒蘑菇喂给自己或唐僧他们吃,还要求他们吃完后必须倒下做中毒状态。
唐僧师徒看他自己在那表演还觉得有趣,等他把“毒蘑菇”喂过来时却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