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事情结束后凌南依也没有急着复工,吴卫想着她这段时间情绪不是很稳定,也帮她推了很多工作。
这不阳光大好的上午,凌南依早早的躺在了花园的躺椅上,姿势慵懒表情惬意。
卸去耀眼妆容的脸露出本来的莹白滑嫩,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柔和,就像是卸去盔甲的刺猬露出柔软的肚皮。
你以为这个时候的她就能随意触碰吗,不,利刃藏在她的身体里,她随时可以拿出来伤人。
“凌小姐,冯律师来了。”
家里阿姨过来提醒凌南依。
冯律师?凌南依从椅子上坐起来,她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笔遗产要继承,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示意阿姨把冯律师带进来。
阿姨很快带着人进来,只不过来的人里不止冯律师一个。
看着跟在律师身后的不速之客,凌南依勾起嘴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凌女士。”冯律师打招呼。
凌南依看看冯律师,又看看文殊清,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竟笑得前仰后合。
冯律师只得再次出声,“凌女士。”
凌南依朝律师摆摆手,“不好意思,只是看到有人迫不及待的来跟我争遗产,有点忍不住想笑。”
也是,父亲临到要死了,都不忘让自己许下承诺照顾他最疼爱的小文,遗产怎么可能没有小文的一份呢。
冯律师往旁边的文殊清身上看了一眼,没在他的脸上见到愤怒,律师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祈祷今天的工作能顺利完成。
冯律师负责凌老先生这边的事务好几年了,凌老先生和凌南依之间的事情他多少清楚一些,所以才会对今日之行充满了忐忑。
冯律师拿出凌老先生临死前立的遗嘱。
“在宣读凌老先生的遗嘱前,有份关于遗嘱成立的条款给大家说一下,凌老先生生前表明凌小姐和文先生你们俩要在他指定的住所里共同居住三个月,他名下的财产才能按照遗嘱进行分配,这里的三个月是指共同生活的时间累加,中途离开的时间不算。如果你们俩不配合,那么凌老先生名下的财产将全部捐给红十字会。”
凌南依伸手拍了拍耳朵,然后对着冯律师说:“您,再说一遍?”
这些字分开她都能听懂,怎么合在一起她就不懂这意思了呢?
冯律师知道凌南依这是接受不了,并不是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凌老先生的这段额外要求。
重复完毕,冯律师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为了缓和气氛,冯律师赶紧公布凌老先生的遗嘱内容。
其实凌老先生的遗嘱很简单,如凌南依完成他之前的要求,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凌南依所有。
简而言之,除了要求女儿同文殊清相处三个月外,凌老先生并没有为文殊清留下任何东西。
冯律师想现在凌南依该消气了吧,可等他读完遗嘱后抬起头看向凌南依,却发现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释然。
现场的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过来汇报工作的吴卫正好撞见这一幕,不明所以的他只好出声询问,于是冯律师又将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希望凌南依的这位经纪人能劝劝凌南依。
听完冯律师的讲述后,吴卫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里凌老先生对凌南依说的那些话,吴卫也知道,文殊清想要进娱乐圈,凌老先生不放心让凌南依帮着照顾一点,这要求虽然不要脸,但在吴卫看来也不是特别离谱。
可一起生活三个月,这就非常离谱了。
说到底文殊清与凌南依可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陌生男女,这两人住在一起要是被媒体拍到,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说句大不敬的话,吴卫都想掀开凌老先生的骨灰盒,亲口问问这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凌老师无论您想怎么做我都配合你。”文殊清突然开口打破沉静。
凌南依冷冷的看向他,心里在重新审视此人。
文殊清,父亲心中的白月光文晓玉生下的儿子,只比自己小两岁,十四年前文晓玉带着文殊清从国外回来,父亲便迫不及待和母亲离婚,然后搬去和他们一起居住。
凌南依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骗过母亲偷偷找去父亲家里时见到的那一幕,明亮的餐厅里暖黄色灯光下坐着三个人,为首的凌南依非常熟悉,她的父亲,平时不苟言笑非常严肃的凌简阳此刻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是凌南依拿回全国物理竞赛第一的奖杯时也不曾见过的笑容。
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是凌南依只见过一次的文晓玉,那位一看就比母亲娴雅温柔的女人,握着筷子的她像是在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然后往凌简阳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凌简阳看向她的眼神温柔的快要滴出水。
凌南依想不出一块排骨究竟有多美味,才能让父亲产生这样的变化,以至于她现在见到排骨就想作呕。
他们的对面,一只埋头吃饭的男孩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朝窗外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着爬上水雾的玻璃,凌南依和这个男孩子的眼神对上,她看清楚了男孩子眼里的惊讶,也看清楚了发现她存在后文晓玉眼里的不喜,父亲眼里的冷淡。
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只让凌南依感觉无比恶心,比吃了活珠子还恶心。
“你们母子打什么主意,我不想知道,想要我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做梦!”
文殊清想说他真的没有打任何主意,然而他知道凌南依并不会信。
“这是我的手机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配合你。”重复一遍之前的话后,文殊清向冯律师要了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后,便识相的转身离去。
凌南依冷冽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却不是对他说的。
“阿姨,麻烦请清洁公司过来进行全屋消毒。”
文殊清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宣读遗嘱需要两位当事人在场,所以过来的时候律师开车顺便去接了文殊清,回去不顺路便不方便再搭乘冯律师的车,因而文殊清站在小区门口开始犯难。
作为国内超一线女星,凌南依住的地方自然保密性非常好,配置这些也是顶端,这也就以为着能住进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的地方一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很少有出租车和公交。
走出门时文殊清便拿出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现在离打车信息发出去已经有十分钟,然而却不见出租车或者快车接单。
天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想着今天落下的训练任务,文殊清有些犹豫要不要往前走一段,一边走一边等车时,身后有喇叭声传来。
文殊清回头,便见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吴哥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吴哥今年四十岁,如果忽略那圆圆的啤酒肚,是时下韩剧里让人迷恋的大叔款。
记忆里凌南依跳楼后,吴卫来找过他后,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文殊清通过许多关系找了很久才在一家精神病院找到吴卫,那时候的吴卫神志不清,但有次文殊清到医院来看过吴卫准备离去时,吴卫拉着他的手说过的一句话,文殊清记得很清楚。
“凌南依是被他们害死的,被他们害死的!!!”
文殊清下意识伸出右手捏住左手的手腕揉了揉,仿佛吴卫死死拽住自己的那股力道还在。
吴哥很熟悉这边的环境,一见文殊清便猜到了他停留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又按了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要不要搭我的车一起走?”
“那就谢谢吴哥。”文殊清没有客气。
吴哥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里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张合照摆放副驾驶与驾驶室中间的空挡处。
见文殊清盯着照片看,吴哥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说:“那是我的妻子。”
“嫂子很漂亮。”
不是明星那种惊艳,是平凡人的那种耐看和舒服。
提到妻子,吴哥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其实吴哥对文殊清的了解很少,就只知道他是凌父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至于性格方面就不得而知。
不过前段时间凌父去世,看着文殊清跑上跑下做着本该凌南依做的事情,而且对于凌南依的冷言冷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怨恨,所以吴哥对文殊清的印象还不错,不然刚才也不会邀请他坐车。
“南依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刚才那些话你别介意。”吴卫这话也就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