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脸上也难免带着记紧张。
他的眉眼中,是这个年纪自然的天真单纯,但又因为刚刚懂了情爱没多久,望着沈和微的眼神里,多是软绵绵的心动和期待,还有一小部分,是懵懂,恳求,和陆晚星自己没意识到的恐惧。
第二天,陆晚星要去上课,前半节都直不起腰。
可他年纪轻,正馋嘴的时候不知道厉害,这种事没少做过。
八百年没有社交活动的陆晚星,突然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快引起了他关系还算近的同学姜蓓蕾的注意。
姜蓓蕾问他,总来接他的alpha,看上去比他们大很多,开的车也不普通,是不是玩弄大学生,把他当pao友。
陆晚星想了想看似深沉,实则毫无经验的沈和微,摇头否认。
“他什么都不懂。”陆晚星说,“很笨。”
姜蓓蕾摸了摸胳膊,说:“你们俩到底谁笨啊?你看看脸上这个表情,才多久,有那么喜欢吗?我说美女不要倒贴,可以吗?”
陆晚星不理她,低头拿食指戳一戳饭卡卡套里,沈和微的那张证件照。
姜蓓蕾靠过来,挤挤他肩膀:“那你们……有没有……”
陆晚星道:“有没有什么?”
姜蓓蕾道:“那个……”
看着陆晚星瞪圆的眼睛,和微张的嘴,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心虚。
姜蓓蕾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跟这种出了学校的人在一起,和跟同学谈恋爱不一样吧……晚星,人家说,鼻梁骨高,或者中指长的男人,挺猛,你那个,两样全占了,而且看着就不好惹,你……保护好自己吧。”
两个人一个omega,一个女孩儿,关系也不错,放在平常,讨论这个话题不算出格,甚至,真的讲些出格的,也没什么。
但陆晚星平时看上去太单纯,此前甚至从未有过异性交往的动向,所以姜蓓蕾才有点难开口。
陆晚星果然磕磕绊绊的,半晌,才说:“知道了……谢谢你。”
为了打消姜蓓蕾的忧心似的,陆晚星很认真地说:“他对我很好,之前也有追我,还做饭给我吃。”
从丁凡惠死了以后,就没人给他做过饭了,沈和微是第一个。
尽管他笨的要死,一开始把冬瓜且得比案板厚,就往汤锅里丢。
姜蓓蕾心说,追你多难啊,其他同学要知道做顿饭就能追到,估计早就弃艺从厨了。
沈和微晚上来接陆晚星,两个人照常回家吃饭。
他出了三天差,刚回来,见面后也没怎么说话,但一路上都握着陆晚星的手。
陆晚星讲自己上了什么课,哪天起得特别早还去很悠闲地吃了个早饭,哪天宿舍停水,他回沈和微的房子去洗了澡,沈和微都“嗯嗯”地回应。
一进门,先在玄关接了个热火朝天的吻。
陆晚星被按在门上,alpha的信心素叫他止不住得腿软,要滑下去,被沈和微拿一条腿牢牢卡住。
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最后是沈和微先找回的理智,大拇指用力压在陆晚星湿漉漉的嘴唇上,眼神凶得像野兽,良久,还是退开了。
他往厨房走,陆晚星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整理好被沈和记微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才跟过去,报着菜单。
沈和微已经过了会报废灶具的阶段,准备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陆晚星三天没见他,很想他,跟屁虫一样,从水槽跟到案板前,又从案板跟到水槽。
这时候,身高的优势就显露出来,沈和微把他拽到身前,拢在怀里,一点不耽误切菜。
进了卧室,沈和微就来拿他的回报。
陆晚星是软绵绵的,好欺负的,怎么欺负都欺负不够的。
他眼泪汪汪地抱着沈和微的腰,把通红的脸藏进沈和微的肩窝,就破罐子破摔,好像把那部分独立出去了,主权交给了沈和微。
结束一次,陆晚星被沈和微很熟练地抱起来,给他喂水。
陆晚星眼睛都不睁,碰了下,说“烫”,沈和微就摸摸他的嘴唇,拿起杯子吹了会儿,又给他喝,说:“试试。”
陆晚星早就觉得渴,不矫情了,喝下半杯,沈和微喝了剩下的。
缓了一会儿,陆晚星突然想起姜蓓蕾说的话。
他的手指在沈和微眉弓和鼻梁骨上来回轻轻地碰,沈和微坐着不动,让他摸。
陆晚星摸完了,又去抓沈和微的手。
把两个人的手掌心对掌心贴在一起,发觉不止中指,沈和微的哪根手指都比他的长。
不过,给他无聊游戏的时间很短,马上就又到了沈和微的主场。
陆晚星躲了几下,知道沈和微怕弄疼他,所以不会真用多大的力气控制他,所以成功卷着被子到了床的另一边。
沈和微追了过去,把他像个蚕宝宝一样抱着,看他要使坏的眼睛,也笑了。
沈和微笑得越来越多,也不只是一副如非必要不会开口的样子。
陆晚星说一些无聊的话,他偶尔也会回应。
“我同学说。”陆晚星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轻声道,“出了学校的人不单纯,让我保护好自己。”
沈和微的确没觉得自己有多单纯,对这样的言论自然无法苟同。
“我怎么你了?”他就要摆出点商场上的架势,来对付蚕宝宝陆晚星,“天天做饭给你吃,送你上学,又接你回来……你说停,我就停,结果又被你打,谁更应该保护好自己?”
陆晚星把他的嘴捏住,不让他说话了。
“那你是说,我同学说的不对?”
沈和微的嘴给捏成个鸭子的形状,无法开口,只好点点头。
“那她还说,鼻梁骨高,和中指长的alpha,都很猛,也说错了吧。”
陆晚星到底火候不到,讲到后面,不知道有没有臊到沈和微,自己的声音先没了。
沈和微想着他刚才玩玩具似的摸自己的鼻子,又在那抓着手看来看去,满脸无辜,原来心里想的是这个,就没办法不想弄坏他。
他把陆晚星来捏他的手咬一口,又去扯被子。
陆晚星大呼救命,但没人救得了他,最后只能把沈和微当成避风港,鸵鸟似的,一头扎进记沈和微怀里,什么都不管了。
他的东西越来越多得出现在沈和微的房子里,画笔、画板、衣物,和很多沈和微送他的零碎。
露露被沈和栋送过来的那段时间,陆晚星过得醺醺然,好像他跟沈和微真是一家人。
家人这个词,对陆晚星来说没有多少温度,沈和微为它赋予了新的意义,叫陆晚星在贫瘠的生活中,也有了可以渴望温暖和幸福的欲望。
不知不觉中,冬天过去了,春天也过去了。
他感冒过一次,沈和微也半夜不睡,陪鼻塞的厉害的陆晚星倚在床头,玩手机上陆晚星不知从哪找的一个弱智小游戏。
流行性感冒来势汹汹,陆晚星刚好,一直照顾他的沈和微就病倒了。
他躺在床上,因为发烧,看上去比较虚弱,陆晚星早就想要机会反过来证明自己也可以照顾人,坚持要他躺着给他喂粥,差点第一口就把沈和微呛死。
正当陆晚星渐渐习惯了恋爱的实感,在初夏的一天,沈和微突然对他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在此之前,沈和微从未流露出任何一些预兆,能叫陆晚星解读出“沈和微不喜欢陆晚星”的信息。
他们的分手来得那么猝不及防,陆晚星最多是惊讶,其次才是伤心。
他问沈和微,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错了什么伤到了他,可沈和微已经不愿意再跟他说话了。
在课业与兼职中夹缝求生,才是陆晚星的生活常态,相比之下,接受这场短暂的恋爱其实是黄粱一梦就很简单。
等他被沈和微叫回去收拾东西,看到沈和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才发觉自己有多想他。
沈和微对他那么好,现在不想对他好了,陆晚星可以接受,但是后知后觉地难过。
要是在一起的时候没说过沈和微那么多次笨就好了,要是在沈和微做饭的时候多帮点忙就好了,沈和微想接吻的时候,很多次可以不拒绝的,只是为了捉弄一下沈和微,现在好了,以后都没有了。
陆晚星并不知道沈和微对信息素和爱情的联系与区别产生了多少自我否认和挣扎,只是单纯为了这些小事而感到后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可以接受分手。
谈恋爱总免不了分手,就算真的喜欢,也要两厢情愿。
原本,陆晚星是要这样想的。
可是,他大大高估了自己,没办法做到那样洒脱。
他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丢掉了些对失去的坦然。沈和微在他的生活中实在扮演了太甜的一部分角色,他试着挽回,在沈和微明确说了分开以后,还想找出问题所在。
最后,在十一月的一天,带着未完成的标记离开了沈和微那栋房子,被沈和微严辞拒绝。
陆晚星还小的时候,就听丁凡惠讲过一个故事,叫做买椟还珠,放在这里,不合适,但又好像很合适。
在他跟沈和微的分分合合中,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是什么,不用放上天枰衡量,只叫看客来评,孰轻孰重,早就自有真章。
可他不愿承认,即便这样,他仍不愿拿买椟还珠来描述这段分合。
听到陆悉对他记说“陆晚星,你替我跟沈和微结婚”时,他还想答应。
唯一拥有过最后不知为何失去了的童话,陆晚星还想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