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到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心里头窝火,对这门口的人就骂道:“平日里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什么时辰了?她人呢?你们最近未免太散漫了些,是不是吃的太饱了,所以这脑子也养得满头肥肉,听不进我的话了?”
江慕寒虽生性冷淡,可极少如此大发雷霆的责骂众人。
所以院子里头的人听了都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
吴羡好捧着食盘过来时,见到这样的情况,心中隐约也猜到了几分。
她忙说道:“你别骂他们,是我自己要去做点东西的。”
江慕寒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已经洗漱过了,不过宽大的袖口好好挽起来,露出两截白皙细长的手臂,头发全部挽起来束在脑后,颇有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尤其是她如今眉眼之中带着几分笑意,实在好看。
“进来。”
吴羡好端着食盘忙跟上她的步子。
她进屋之前还不忘低声对院子里头的人说道,“都起来吧,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抬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很是复杂。
吴羡好在如意坊进出也有近一月的时日啊,朝夕相处之间,如意坊的人对她还是好感居多,尤其是她在的日子,坊主极少生气动怒。
所以,底下的人见了她也比之前客气了不少。
甚至有人在暗地里开了庄做赌,赌吴羡好会不会成了如意坊的夫人。
“干什么去了?”江慕寒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右手先前遭过火烧,虽用了舒痕膏可隐约还有痕迹,先前又被烫伤,如今好了不少,可还有些疤没掉落。
吴羡好将食盘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只见一块点心盛放在里头。
四四方方的糕点分为两色,底下是纯白色的牛乳,上头一层淡黄色,晶莹剔透,隐约可见里头布满桂花干,仔细看可见上头还有同色的猫爪形状,多添了几分可爱。
“这是什么?”
“秋梨桂花奶冻。如今入了深秋,秋梨最适宜,加入桂花也应景,用牛乳的香浓来增加口感的丰富。试试?”
江慕寒拿起勺子又放下了。
“没毒,我做一块点心,你手底下二十多个盯着,那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我就是想对你下手,我也没机会啊!”
说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就算是真有这种想法,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我有的是机会。”
江慕寒拿起勺子正准备挖一勺,又多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目的?”
吴羡好也丝毫不掩饰,对上他的目光,“我想去京都。”
江慕寒一瞬间冷了脸将勺子放下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再来如意坊了,我也不想待在洛城了,我要去京都,我要回家。”
江慕寒伸出手拉扯住她的衣裳,将她往前拽了两步,他抬头看着她,“回家?如意坊不好?”
“好,可我不想留在这儿。”
江慕寒轻笑了声,“你觉得我问文家要了你的命开罪了他们,我就这么轻松?这个情你用什么来还?”
“我……”
吴羡好一时有些无语,嘟囔了声,“又不是我求你这么做的。”
“你觉得我还错了?”江慕寒的声音提高了两分。
吴羡好被他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慕寒将那碟子点心端起来丢在桌上,碟子翻倒,那奶冻便掉在了桌上。
“就这么个东西就想收买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江慕寒这么好说话?”
他在她面前站起身,她仅仅只到他的肩头,如此的身高差加上他通身的气派,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吴羡好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对上江慕寒的视线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挪动步子。
“从西子城来的那三个人我可以给他们一笔钱安排他们上京,至于乌家,我已经书信一封给你父亲了,只等他点头认下我这个女婿。至于那位嗣南世子……他和你不过逢场作戏,这件事我已经如实告诉了你父亲,想来他心中自有决断。”
江慕寒不管她此刻是什么表情,不急不慢的又补上了一句,“别说你父亲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没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我让你回小面铺子,是网开一面。”
吴羡好此刻已经彻底蒙圈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大佬要圈养她?
搞金丝雀这一套?
这种事还能落到她身上?
可她对江慕寒除了害怕就是捉摸不透。
“你的事我如今了如指掌,你还想到哪里去?”
吴羡好抬头看向他,“为什么?”
江慕寒笑了,他本就生的一张病秧子的脸如今笑起来倒让人心酸。
“胤时野是你什么人?”
她心中咯噔一下,“你……”
“我说了,如意坊做天下人的生意,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乌家又怎么会在乎一个私生女呢?”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低头。
她有些敷衍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和他胤时野能有什么?若真是有也是过去式了,他如今要娶那明珠公主了,我与他不过是黄粱一梦的事罢了。”
江慕寒并不相信她的话,“你说过,你心中只有他一人。”
她看着他的眼神,“我说过,我的夫君叫安之,他早就死了。”
江慕寒的手轻搭在她的肩头,“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我也不勉强你,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你若是乖乖的,我们就都有好日子过,你若是想偷溜走,那你就想想你身边这些人的命值不值钱。”
吴羡好讨厌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江慕寒的这副做派,将她所有的把柄软肋都捏在手里,让她觉得如此委曲求全,实在屈辱至极。
她微笑着看向他,“坊主说的对。”
他低眸看了看桌上的奶冻,“时辰还早,再去做一份,我等着你。”
吴羡好转身出了屋子。
一五忙跟上来。
在如意坊她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可以说她今夜走了多少步,跨了几道门槛,迈过多少台阶,都有人一一记着。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醒来的时候江慕寒就在她身旁。
她被他惊了一跳,连忙与他拉开距离。
他的眼眸深不可测,吴羡好总觉得他像盘伏的巨蛇,她是被他圈住的猎物,他虽然没对她露出獠牙,可他的尾巴在一点一点收紧,想将她缠绕致死。
江慕寒又恢复了那副少言寡语的模样。
他起身开了门,门口的婢女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