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虽安守本分,可这话的确给了她一些体面,她心里也生出虚荣心来。
后来见吴羡好同顾嗣南恩爱极了,又摸不透吴羡好的秉性所以没开口告诉她。
再到后头方雨微进了门,就更不用说了,她的手段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鸳鸯只能将这话又忍了回去。
如今,吴羡好再回府,她倒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顾嗣南却再三警告她,三缄其口,鸳鸯倒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似的,又像是到手的鸭子飞了似的。
所以,心里头郁结难舒,也就夜不能寐,反倒精神不济了。
迎春也将这些话如实告知吴羡好。
吴羡好只安静的写字,一言不发。
迎春猜不透她心里作何想法,所以递了个眼色给香迎。
香迎便将她打发了出来,单独询问吴羡好。
“夫人是怎么个意思?”
吴羡好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若是直说断了她的念想,倒叫她越发难平,她本也没做错什么事。可若真是纳妾,想来顾嗣南是不愿意的,我属实没必要为了一句醉酒的玩笑话伤了我与他之间的情分。这事且容我考虑考虑。”
香迎略点了点头,将她写好的字放在一旁晾干。
“你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这两日将我那份燕窝花胶都给了鸳鸯吧,就说……她历来辛苦,服侍主子有功,如今她病了,自然不能亏待她。”
这补品虽送到鸳鸯面前,可她也不傻,这无功不受禄,平日里吴羡好与她也就是客客气气的相处,实在没到这个份上。
倒是叫她心里越发猜测。
又三五日,听顾嗣南说,方太傅被革职彻查了,自然是前些年跟着太子,也做过不少中饱私囊之事。
据顾嗣南所言,这事还是顾行之查出来回报的。
他近来表现的好,又是解决了南方水灾的事,又是研发新稻种解决粮食紧张,如今对内,朝政上有他在,已经处理不少不干不净的人。
而十四爷顾行止早也在前两日就像皇帝递了奏折,说自己从丧妻之日起,便如今无心朝廷中的事,所以只做个闲散皇子也就罢了。
如此,众人都道,这储君之位八九不离十是非顾行之的了。
吴羡好倒是先想到方家的方雨微。
所以,又三日,她领了鸳鸯往宜安寺去烧香。
“夫人小心脚下。”鸳鸯跟在她身侧撑着伞,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台阶,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汗。
这上山的台阶未免太陡峭了些。
好不容易上来了,二人这口气还未喘匀,就看到了从里头出来的方家母女。
吴羡好先上前行了礼。
方家夫人今日朴素极了,头上不过两三支廉价发簪,就是那耳环也是次品,身旁的方雨微更是如出一辙。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将鸳鸯和方雨微放在一块,不知道底细的人只怕会以为鸳鸯是小姐主子。
方家夫人如今见了她,仍旧傲着一口气,冷声说道:“吴夫人这样的天气还出门烧香礼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赶着来看我方家的笑话呢。”
吴羡好轻笑了声,“夫人若是这样说,那我妹妹丧礼夫人不也来了吗?”
二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肯让谁。
倒是方雨微站在后头,只觉得头疼。
她这母亲强势了一辈子,倒整日里骂她没有出息,叫吴羡好把她踢出了门,今日遇见了,不知回去还得挨多少骂。
“母亲,我们先回去吧,待会雨大了该不好走了。”
吴羡好抬头看着天,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若真是雨下大了,就留下来住两日,也不是不行,对吧?方小姐?”
方雨微的脸色不太好看,吴羡好这句话戳中的了她痛处。
她的头越发的低,整个人躲在方家夫人的身后,都不敢正视吴羡好。
“吴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听不懂。”
吴羡好理了理袖口,“听不懂没关系,就是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这宜安寺附近有一帮蛮匪,可怕的很,若是撞上了……瞧着方小姐如此美艳动人,只怕……哎……”
方家夫人一听,只觉得背脊发凉,忙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质问吴羡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羡好敷衍的笑了笑,并不正眼看二人,“二位慢走。”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寺庙里头去了。
方雨微伸出手拉住自家母亲的袖口,语气十分柔弱“母亲……”
方家夫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让我也跟着你受气,如今我们家……在这京都里是抬不起头做人了。”
方雨微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方家夫人撑伞独自走在前头,她也只能顶着大雨跟在后头。
吴羡好进了里头,上了香拜了佛,又求了一支签。
“夫人可要解签?”
吴羡好看了看鸳鸯,缓缓道:“鸳鸯你留着就好,我去后头佛堂待一会。”
鸳鸯目送她离去,复又问那师父,“不知这签何意?”
那和尚拿着签对照了下,又缓缓对鸳鸯说道:“施主近来可为何事烦忧?这签文的意思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了,否则两败俱伤……”
那和尚将解好的签文书写下来递给鸳鸯。
鸳鸯接过来福了福身子,“多谢。”
她到了吴羡好跟前,却不知如何开口。
“签文解了?”
“嗯。”
吴羡好将手中的茶放了下来,“我看外头的雨也停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