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朗星稀。
百草园门口,落落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无精打采地托着下巴等人,她的身边站着默不作声的轩辕破。
幽暗的石板小巷,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落落直起身子看过去,脸上立时绽出笑容,“长生!你终于回来了!”
“更深露重,你怎么在门口等我?”长生走到落落身前,弯腰将人拉起来,不甚赞同道,其实他的心下分外熨帖,毕竟有人等着他归来的感觉真的很暖很甜。
“你去的太久了,我担心你嘛,”落落皱了皱鼻子,接着义愤填膺道,“不过几句话的事情竟然让你这么晚才回来,国教的那些人是不是狗眼看人低,欺负你让你吃闭门羹了?!”
长生看落落这般愤然,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等了一会儿而已,这是教宗对我的考验。”
这事必须讲清楚,不然凭落落的脾气,很有可能为了给他出气跑到国教那里闹个天翻地覆。
“那教宗是怎么说的,国教学院可以重开了吗?!”
“教宗说剑阵为我所破,学院自当重开,只是必须找回学院大门的钥匙,方名正言顺。”
“那就找呀,一把钥匙而已,剑阵都破了,还怕找不到钥匙?”
长生笑着摇摇头,大门钥匙失踪了十几年,要想寻回绝非易事,只是这话未免太泼凉水,所以他没有提及,反而顺着落落道,“是呀,钥匙而已,总会找到的。对了,教宗还说我可以入住国教
学院,随意使用藏书阁,自行学习和修行。”
“哎呀,那你就要搬去国教学院了?!不搬不行嘛,”落落拽着长生的袖子,噘着嘴嘟囔,“百草园就在国教学院隔壁,很近的了,如果你还嫌绕路,我可以把墙给打通呀。”
“别别别,”长生急忙打住,“你也说两处相邻近的很,又何必要打通墙壁?我搬去国教学院是想要更专心地读书和修行,住在百草园虽然也好,但或多或少总有些事情会叫我分心。”
“什么东西让你分心了?我立刻清走它们!”落落小手一挥,就等长生说出个一二三,她便把碍事的东西全清除,就是将百草园荡平了也行。
“”长生默默地看了落落一眼,心想让我分心的最大源头可不就是你嘛,有你在身边晃悠着,他都快忘了逆天改命这件事了,可是这话不好说出口,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饿
了。”
“什么?!你没吃晚饭吗?!”落落大惊,立时忘记铲平百草园的计划,拉着长生就跑,嘴里念念有词,“哎呀,快快,我这便吩咐下人给你煮宵夜。国教的人干什么吃的,白白耗着你的时间不说还不管饭,实在太可恶了!!”
长生顺从地跟着跑,心下为成功地转移话题而松了口气,只要落落不惦记着拆房,什么都好讲。
落落忘性大,睡过一晚就不再想着拆墙扫荡之类的事了,反而借着国教愿意提供的财力,加上自己的人力和物力,在第二天一早就发动群策群力,争取用最快的时间让荒废的国教学院焕然一新。
长生挑了间离藏书阁最近的居室住下,而落落也跟着挑了一间,离长生最近的。
“你怎么也”长生不解地看向落落。
“你既然不愿住百草园,那我就搬过来住呗。”
【那我搬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长生眨巴了两下眼,“可你不是国教学院的学生啊?”
落落伸出手,“你把花名册给我。”
长生从善如流地交出册子,落落大笔一挥,幼圆的【白落衡】三个字便排在了【陈长生】的旁
边。
“这下子我就是国教学院的学生啦,我有权住在这里。”落落把册子拍在轩辕的怀里,背着手走进自己的新居室,身影怎么看怎么得意。
轩辕闷不吭声地翻开册子,挥笔也写下自己的大名,那字迹粗狂且高大,活活比其他两个名字大出四五圈,就跟他人一样,“还你,我也住这!”说完,他寻摸了一间离落落最近的房间,碰一声推开门。
留在原地的长生拿着花名册,喃喃自语,“这国教学院入学的方式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说的也是,其他学院想要入学必须过五关斩六将,国教学院式微于此,有人入学都是万幸的了,哪里还能要求别的。
陈长生不知道的是,大朝试前尚有青藤宴这一场前哨战,而青藤六院若想派弟子参加,起码要有三人才行。
落落和轩辕看似随意的行为,其实全是为了帮陈长生。
几日的功夫,国教学院已然变了模样,依稀恢复了几分昔日的光彩,暮气荒凉不再,到处恍新亮堂,唐三十六走进学院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这才几天啊,国教学院整个大变样啦,”藏书阁中,唐三十六勾着陈长生的肩膀,啧啧称奇。
长生一派从容地翻过一页书,“你唐家大少还有什么没见过?”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我唐家出手,自然也能几日就把偌大的国教学院收拾好,但重点是我还没出手呢。”
“对呀,你怎么没帮个忙呢?这不像你的作风。”
“因为我迟了一步呀,”唐三十六扼腕,“我第一天就想帮你收拾收拾学院的,但是被那个落落抢先了一步。既然有他专美于前,我也就不操那份闲心了。怕你这儿乱着呢,所以这几天我也没来,谁知道落落那么给力。”
“难怪这两天没见你人影。”长生说着又翻了一页纸。
“诶诶,”唐三十六换了一张八卦的表情,用肩膀撞了撞陈长生,神经兮兮道,“你老实告诉我,那落落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总觉得她有些古怪和神秘。”
长生勾唇一笑,也没想瞒着唐三十六,索性直接从袖子里掏出那本花名册给他。
唐三十六纳闷地打开册子,先是扫了一眼,看见三个并列的名字,还贫嘴道,“哎哟,你这儿人丁还挺兴旺的哈。”接着他定睛一看第二个名字,眼珠子差点脱框,“白白白落衡!!!!”
“嗯,这是落落的大名,一般没人叫的。”
“你这不废话吗?”唐三十六面目都要扭曲了,咬着后槽牙小声说话,没敢往外嚷嚷,“堂堂妖
族公主的名讳,岂能容人瞎叫唤。没想到啊,落落原来是个姑娘,我就说她看起来娘里娘气的。
陈长生啊陈长生,你藏得可够深的!竟然没早点告诉我!不仗义!没良心!”
“便是早告诉你了又如何?”
“那我就不会误会你们断袖分桃了呀,现在想想真丢人。”唐三十六捂脸道。
长生笑而不语。
唐三十六懊悔,“还有啊,早知道我就不去天道院,直接来你这国教学院了。想想看呐,能跟妖族公主做同学,说出去多拉风!”
“要我提醒你这事不能宣扬吗?”
“那暗爽一下行了吧,小气,”三十六撇嘴,斜眼看长生,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福临
心至,他两手一把捧住长生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说出的话落地有声,“这么说起来,如果落落是公主,那你不就是驸马爷?!”
【来人呐,快把他叉出去!】
长生挣扎,脸颊在唐三十六的掌心中逐渐滚烫,也不知是被捂的还是被羞的。
驸马爷什么的,八字还没一撇呢,真烦!(w)
“长生!长生!!”落落人未至声先到,卷着风就跑进藏书阁。
陈长生借机挣脱开三十六的蹂躏,揉着发红的脸问,“怎么了落落?”
“你快看,这是辛教士送来的请帖。”落落递给长生一张描金帖子。
长生翻开一看,愣了愣,“青藤宴?这是要请我们吃饭的意思吗?”
“噗嗤~”唐三十六捂嘴笑弯了眼,连忙摆手。
“你知道?”长生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直接问道。
唐三十六清了清嗓子,这才解释道,“青藤宴说是宴席,其实也就是个乱斗场,青藤六院的学子都有资格参加。在宴席之中,学子可以指名对手一较高低,搏个风头不说也好掂一掂对手的分量,为之后的大朝试做准备。”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呢,白高兴一场,”落落一屁股坐到长生身边,支手托腮,兴趣缺缺,“跟那些连通幽都没有的人动手,我还不如拉着轩辕切磋呢,没劲儿。”
也不怪落落毫无兴致,就像大象走在路上不会无聊地去踩蚂蚁,她差一步就聚星了,欺负尚在坐照境界的人干嘛。
“诶诶诶,你境界高了不起啊,戳谁心窝子呢,”唐三十六不忿,“我虽然只是坐照境,但你家的长生连星都没定下呢!”
三十六一言不合就开怼,管你公主不公主,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得知其身份时的与有荣焉,而长生真是坐着也躺枪。
长生不满,卷起手中的书,敲了三十六一记,“你说就说,提我干嘛。”
“就是,”落落帮腔道,一把搂过长生的胳膊,拖着他用屁股挪了两步,离出一条楚河汉界,将唐三十六隔离开来,接着道,“星辰攸关命运,自然要慎重一点,哪里可以随便就定下的。长生迟迟未定星是在深思熟虑,你懂不懂啊你。只要长生愿意,有我护法,定星还不是手到擒来。”
“行行行,你们夫唱妇随,我活该单身一人,”唐三十六抱臂,自个儿也挪了两下屁股,幼稚地让楚河变银河,表示拒绝吃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