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皇宫之中却一派热火朝天。
偌大的玉池堂中,十名赤膊男子五五做组,分庭抗争,而争的就是一颗五彩水鞠。
九转水廊上,宫女太监们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纷纷摇旗呐喊,加油的对象正是那十人之中最年轻最俊朗的小皇帝。
黄道国千年轮换一星主为帝,如今正是摩羯座就任,而摩羯星主便是北堂奕。
北堂家千万年来都是黄道国的贵族,族中常常诞生各座星主,远的不说,双鱼座星主北堂棠是北堂奕的同胞弟弟,而水瓶座星主北堂墨染是北堂奕的小叔叔。
一族三星主,北堂家可说是风光无限,荣耀非凡。
只是平头百姓家里尚有龉龌,何况煊赫的贵胄之家?
北堂奕虽是皇帝,可一国之兵权却全在北堂墨染之手。
北堂墨染不单贵为皇叔宸王,更是权势在握的兵马元帅,手下更有半数星主追随,可想而知,北堂奕这个小皇帝当得半点儿也不安稳。
这厢池子是水花四溅,水球四射,不远处的水亭却是烹茶赏花,一派怡然。
一身红色敞裳的妖娆男子满脸的无趣,指尖停着只黄毛雀儿倒是憨态可掬。
他一边逗着雀儿,一边百无聊赖道,“我以为王爷是有什么好事儿才邀请了本仙,却不想就是瞧着一群臭男人玩水球?”他叹一口气,接着道,“这要是一群美娇娘泡在池子里倒还有些意趣儿,眼下这般可真是伤眼得紧。”
宸王的小书童尚羽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就是就是,那些人喊什么呀,到底哪里帅了?跟我们王爷比,还不甩出百条街去。”
宸王闻言挑了挑眉,也没出言阻止,因为他对于自家带有迷弟属性的小书童很是了解,便是阻止也是白瞎,反而还会当成自谦,便索性随了他去,只对那妖娆男子道,“书寻仙,本王亦知你对水球赛无有兴趣,却不知可有兴致赏一赏花?”
书寻仙撩了撩眼皮,瞧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盆泥金香,撇了撇嘴道,“这黄不黄橙不橙的,还不如雀儿来得可爱。”
宸王抚了抚花瓣,勾唇道,“本王确不知寻仙今日竟是这般雅兴全无,倒是可惜这花儿了。”
书寻仙又一叹,“我也不知是怎的,可能是这些日子太平静了,好生无趣。”
宸王拿手中纸扇虚点了点书寻仙,摇头道,“好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却不晓得你想要怎样的有趣法?”
书寻仙当真思量了一番,煞有介事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水里冒出个湘妹妹,我家雀儿变成个羽妹妹。”
一旁的小书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插嘴道,“妹妹妹妹的,土财主这是思春了吧。”
书寻仙眼波流转,趁其不备,一把勾过小书童的脖子,邪里邪气地笑道,“几日不见,我们小羽儿愈发牙尖嘴利了,真可爱。本仙还要什么妹妹呀,弟弟也不错啊,不知王爷可否割爱?”
小书童憋红了一张脸,使劲挣脱开书寻仙,一溜烟蹿到宸王身后,跺脚道,“王爷你看他!”
“好了,谁让你没事招惹他,”宸王不痛不痒地训了小书童一句,接着对书寻仙道,“你也别逗他了,他又没说错,你张口闭口皆是女子,怕是真的寂寞了。”
“或许吧,形单影只多年,本仙确实想有人能常伴身侧,知冷知热,可惜呀,红颜知己实难寻,”书寻仙假模假样地叹息道,继而突然灵光乍现般直起身子,左右顾盼后凑近宸王,小声问他,“对了,上回你说的那个如影随形的视线,现在可还在?”
宸王摇扇的手一顿,错眼避开书寻仙兴味的目光,不知是黯然还是淡然地道,“不在了,不会在了。”
书寻仙眯了眯一双狐狸眼,上下左右地打量宸王,好半晌才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这样啊,那世间有趣儿的事又少了一件咯。”
“那并不有趣,”宸王沉下面容,一把合上扇子,莹白的指尖捏着扇柄,有些失神。
一声惊呼伴着颗天外飞来的彩鞠,既打落了宸王的扇子,亦断了他的思绪。
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噤若寒蝉,等待发落。
“朕一时失误,还望皇叔见谅,”小皇帝直挺挺的站在池子里,出口之言虽是歉疚之词,但每个字都硬邦邦的,透着股不情不愿,倒像是有谁强摁着他的脑袋道歉一般。
其实小皇帝原本也有些歉意,只是瞧见周遭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又觉得心堵,宸王之威严远在他之上,却不知这宫里到底谁才是主人?!
“无妨,继续玩吧。”宸王淡淡然笑道,化解了冷肃的场面,随手拾起彩鞠扔回了池子里。
只是在他回身之际,被动的预知异能因落回池子的彩鞠而启。
凝滞的眼眸,时轮急速转动,不过瞬息,他瞧见了未来画面。
一女子会伴流星落下,更改黄道国命运,身披嫁衣,满目凄惶,因救人而逝。
未来的碎片实在连不成完整的故事,只是她嫁给了北堂奕,那谢嫣然呢?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打断了宸王的预知,他疾步走到水廊边上,便见到那预知中的女子正跟北堂奕抱在一起。
奇异的衣着打扮,比之番邦女子还有露骨几分,好似同北堂奕相识已久,言行举止都十分亲昵,只是瞧自家侄儿那见了鬼的面色,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眼见侄儿从一时的手足无措到勃然大怒,尚不及开口阻止,便见他已经将人给扔到了水廊上,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只是这扔哪里不好,偏生扔在了隐身在此的谢嫣然的脚下!?
只听凭空一声女子的尖叫,众人尚不知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便听到扑通一声,老大一朵水花绽开。
可是,这到底是啥掉下去了?!在场这么多双眼,愣是什么也没瞧见。
正面面相觑时,却见宸王跟失心疯一样突然跳下了池子。
众人既讶异又纳闷,纷纷趴到围栏上观望,心想,【莫非刚才那动静是王爷掉了东西?但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