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冰蛟终于完全从湖中腾跃而出，巨大身形渐渐虚化，转而在空中渐渐显出人身来。

银衣银发，蓝眸雪肤，眼角眉心皆有流彩的鳞光，只是虚虚一抬眸，便让人觉得冰寒入骨。

白榆只是静静看着，等着那个银衣蓝眸女子走向自己。

“灵玉？”

“是我。”

灵玉面上似哭非哭，眼底的悲怆宛若滔天巨浪，“我不会跟你走的。”

听了这话白榆却一点不奇怪，她叹了口气，尚且带些稚嫩的脸上却显出郑重来。

“可你也要知道，琳琅要你走的，我不能让她最后的遗愿落空，我想你也不愿意，灵玉。”

“她并非我的亲姐姐，我和她本无关系，她还封印了我几万年，我又为什么要听她的。”灵玉冷笑一声，语气极硬。

“你若恨她，又为何这般伤心呢。”白榆动了动耳朵，那几个人已经要从湖中爬出来了。

“何况琳琅最后一件事，不光解除了你封印，还替你遮蔽了蛟的气息。”

灵玉并未动摇态度，只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幼崽的人类，蓝色的眼眸愈发冷酷，“那又如何？”

白榆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飘忽，“那又如何？”

“你方才一直并未反对，自然心里早有了打算，也深知她的脾性，故而并未和她正面起冲突，你虽然早有决断，可我却有心要问一问你。”

白榆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倘若你的选择，毁了你最重要的人一生最后的筹谋，你也要选吗？”

灵玉并未立马接话，先是抬头紧紧盯着似乎更加灰暗的天空一眼。

“琳琅是沧玄之主，琳琅身死，意识消亡，沧玄的天道自然也就消亡，沧玄坍缩，是必然。”

白榆看了一眼刚刚爬上来，看起来备受苦楚的几人，“可我是一定要带你走的。”

她早猜出琳琅和灵玉之间关系极为密切，甚至能想到灵玉可能不愿意离开，可此刻她却无力劝解。

她从来不善言辞，谈理性知识她尚可侃侃而谈，可涉及到了感情便极为难言。

“我不想她最后的东西毁灭。”灵玉忽然冲白榆清浅一笑，这一笑含着无限的哀戚与不舍。

“我知你很聪明，你看出来了，琳琅是我生命中唯一认识的人，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光。”

漂亮的玻璃眸子滚下一滴泪珠，“我，怎么能，舍她而去呢，你告诉我，我生命的唯一离我而去，我要怎么，怎么独活呢？”

白榆不答，只是看着那双冰蓝色眼眸簌簌地落下大滴的眼泪，内心的无力像是蛛丝，将她密密麻麻一层一层包裹吞噬。

终于，她用力动了动喉咙，“你待如何？”

冰雪一般的人物转身冲着湖面痴痴一笑，“我待如何？自然是，”

“接替琳琅，成为新的天道。”

瘦削的少年静静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眼眸之中涌动着漆黑莫名的情绪，右手悬在刀柄之上，手背之上的肌腱根根凸起，极薄的皮肤和鲜明的青筋让那双手更显狰狞，好像要有什么怪物要破壳而出一般。

“我劝不了你。”白榆这么说着，“甚至我是你，我也会如此选择，可我既然答应了琳琅，我还要再努力一把。”

感受着体内禁制的冲撞，她强忍反噬的预警，手中出现一颗丹药，只是用力一握，指尖露出微末的齑粉。

“灵玉。”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