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华自嘲一笑，“你不知道吧，被母仪钟驱使的时候，你还是仙胎的时候，我就被迫去了一趟，施术延长了你的孕育时间。”

“当时我总是笃定自己做的那些事是对自己有益的，直到你打碎了母仪钟，让我解脱，我再回想起来，就只觉得一切都毫无理由，蠢得厉害。”

那双波光潋滟的狐狸眼现在一派死寂黑沉，毫无光亮。

“白榆，若我说，如果是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做那些无畏的事，你信吗？”

银发女子将目光重新放在他的脸上，“你知道的，我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你永远无法回到过去，改变过去，不要再装可怜了。”

“从你宁愿剥除七情六欲，也不愿意丢弃那个能使你变强也能诱你做下错事的魔器碎片，本质上你就是那种为了变强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不是吗？”

“倘若你依旧好好的是上神，不被众人发现你犯下的罪孽，那你说不定还会感激母仪钟，助你走上了天底下至尊的宝座。”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曦华，你想错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虚伪到底的，伪君子。”

银发女子精致绝伦的脸上冷漠无比，她的金瞳颜色至纯，像是能轻易看透世间的一切污浊。

曦华对上了白榆的目光，扯开嘴角，低笑了一声，“我真是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看透一切的姿态。”

铁索猛然绷紧，哗啦一声。

男人凑到了白榆面前，脖颈之上青筋毕露。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生来就注定成为上神！又怎么知道一步步爬上去的辛苦！我要逆天命而行！而你要做的就是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去，混沌星海就会给你力量！凭什么！凭什么！”

铁链声音动响，他不甘地嘶吼。

“你是天命之子，你永远不懂想要变强的痛苦和挣扎！”

白榆抬手扼住了曦华的动作，“你凭什么以为我不懂？”

“我失去伴生石日夜读完了天宫所有功法书籍，才能成为仙界最强的天将，守护仙界的太平！我落到下界日日忍受彻骨寒毒，从一个病秧子到救世主！我告诉你！救世主背负的，没有比你想要变强所承受的负担少！”

白榆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神力，温柔地抚摸着宵行的那张脸，柔声道，“你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将宵行送到了我的身边。”

“你的七情六欲，爱上了我，成为了我永远的信徒，现在你日夜和他相处在一起，无法克制被他影响，被迫向我臣服，被迫信仰我的滋味，又如何？曦华？”

她用力拽住了他脖颈上的铁锁，语气轻佻又冷淡，“你要是不放弃这个躯体，那你日日受着吧，受着无法控制对我展示爱意，无时无刻不在祈求我对你的神赐的痛苦。多讽刺啊，你终将爱上一个，你最厌恶的天命之子。”

曦华的瞳孔倏然放大，他以为白榆是高山积雪，目下无尘，光风霁月。

却不想，原来白榆的冷淡，自始至终不是因为那所谓正道的正直端方，而是，看透一切的漠然与不屑。

她早就看透了他掩饰最深的至暗心思。

她知道自己在嫉妒宵行，也在厌恶自己。

曦华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