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真的成了那种人,也没关系。
他为兄亦为父,即使所有人都讨厌渠月,他也不会觉得她讨厌。
最多,只会恨铁不成钢。
“阿月,阿月,别再让师兄担心了,快快好起来吧。”
“看你这副表情,应该是让那人逃了。”小观音上下扫了一眼自己的心腹爱将,笑意揶揄。
章屠焉头嗒脑跪在他跟前:“他有帮手。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有一次,我都差点抓住他,结果只差一点,他就硬生生从我眼前消失了。”
小观音对此并不意外。
越是苟延残喘的丧家犬,越是精于逃跑一道。
“而且,我也不敢追太远。”
章屠偷偷瞄了小观音一眼,小声道,“他这次来是为了带渠月道长走,殿下你是知道的,渠月道长倾慕他已久,一听那话,渠月道长顿时是高兴地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打断,又加之她不小心摔下了梯田,受伤昏迷,恐怕早就跟他一起逃跑了……”
“她受伤了?”小观音有些惊讶。
章屠点头:“渠月道长对张渠义可真可谓情深意重,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仍毫无惧色地扑上来抱住我的腿,拉着我,不让我动张渠义。要我说,殿下要是对她真有些意思,不如带她入府,不仅断了她的念想,也绝了旁人染指她的可能。”
想起当时看见的那一幕,章屠自己都为殿下感到头皮发麻,总觉得脑袋上绿油油的。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看向殿下:“我娘说过,女人的心只要不在你身上,哪怕你位高权重,迟早也会有绿意盎然的一天。所以,特意叮嘱我了,一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然后还漂亮的媳妇儿。媳妇儿让我打狗,绝对不撵鸡,事事顺着,时时宠着,这样,纵然我粗笨拙愚了些,媳妇儿也会因为怜爱我,不舍得给我戴绿帽子。”
“当然,殿下与我不同。只要殿下招招手,这世间所有的漂亮女子便都由着你挑选。而且,殿下还长得这么好看,哪怕只凭着一张脸,都能引的无数女子尽折腰,甚至,就连我这等粗人都不敢盯着殿下多瞧。嘿嘿,总觉得看殿下看多了,就看不上旁人了。”
章屠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冲小观音傻笑,“也正因为如此,要是殿下也变得绿油油,那就真是太惨了!”
章屠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却被小观音不识好人心地一枕头丢了出去。
——绿油油、绿油油!
小观音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他的话,点尘不惊的净水眼瞳中露出羞恼的窘意,他从床上坐起身,喉咙哽的无法呼吸,他运了好半天气,才按捺住让爱将去院子跪着的念头。
“他可真敢说啊!”
小观音恼火极了,如果不是知道章屠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得不怀疑章屠也跟他一样,也经历了那般令人窝火的梦境洗礼,才会说出这般戳人心窝子的话。
绿帽子。
这种该死的东西,只有他给人戴,绝无旁人给他戴的道理!
这样想着,小观音出了侧厢,径自来到主屋,结果一眼就看见观主在摸渠月的脸,他呼吸一滞,上前一把拉开张渠明的手,与粗暴的动作不同,他表情堪称温和,语气更是歉疚有礼:“渠月道长行事妥帖,为人稳重,我一直很喜欢她,这次是章屠鲁莽了,还请观主见谅。”
张渠明自然不敢受他的礼,忙道:“善士不必自责。此事……定然也有阿月不周到的地方。”
见他识时务,小观音也笑着松开他:“我很担心渠月道长的情况,稍后,我会让下人们去外面找医术精湛的大夫过来,观主放心,我会将渠月道长照顾好的,你自可去忙自己的事。”
说着,唤来守在门外的赵白,让他强行将张渠明送了出去。
小观音取代了张渠明的位置,坐在床前,抬手一点点擦着渠月的侧脸,只要想起张渠明碰过她,小观音就有些控制不住手上力气,很快就将她白皙的脸蛋擦出了红印子。
渠月不适皱眉。
小观音停下擦拭的动作,直到确定她尚未没有要醒的迹象,才呼出口气,转而握住她放在薄衾里的手,垂下眼帘,抿着唇,认真把玩着她细嫩柔嫩的青葱指节,也许是这个动作很解压,不知不觉间,他因为窝火而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你与谁亲近都好,不管是赵氏余孽,还是那个本该死去的小道童,都没有关系。可唯独,不准靠近张渠明。”
一想起张渠明的名字,一些记忆就不受控制浮出脑海,让他揉捏渠月手指的力道又重了些,“……再有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
小观音回答的声音一滞,倏然抬眼看去,只见渠月已经醒了过来,正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