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皇帝抿着唇,挺直背脊,肉眼可见被隔离在热闹欢喜之外。
渠月自觉不是同情心泛滥之辈。
只是不知为何,光看着他,内心就隐隐有些难过,手里捏着的荔枝也再也吃不下去了。
“出去走走吧。”
白扶苏如是道。
也不等她同意,就将荔枝从她指腹间取出,丢回盘子里,拉着她退席。
渠月还以为他这么急,是发现了什么,又准备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没想到,他却只是拉着她来到竹林中的凉亭静坐。
他一反常态,倒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直到——
李直跟同伴进入竹林,才发现林中有人,在认出是谁后,一行人过来行礼请安。
“李卿腰上挂的是什么东西?看上去颇为新颖……”
白扶苏原本只是捏着渠月的手把玩,却在他们转身退下时,突然像突然发现了奇妙的东西,倏然坐起身,出声留下李直,视线落在他腰间。
那上面坠着一枚质地奇特的玉佩。
色相如天。
间或金屑散乱,光辉灿烂,仿佛深邃夜空中璀璨星河。
李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旋即恍然大悟,恭敬行礼:“回殿下,这是微臣朋友所赠,听说,是从痕都斯坦带来的璧琉璃。”
“朋友?”白扶苏似乎来了兴趣。
“是。”
李直回答道,“微臣与海陵王忞,曾是幼时同窗,只是,前几年,臣父犯错被贬,我们之间便失了联系。之后,偶然在京城再遇,才重新恢复联系。所以,前些时日,王忞得知微臣微臣侥幸得中,便特意给微臣准备了这份礼物。”
白扶苏唔了声,搭在渠月手上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笃笃轻响,渠月知道,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他不说话,李直也不敢擅自退下。
许久之后,白扶苏才终于回过神一般,含笑感叹:“旧时故友再重逢,已是难得,更难的是,你们感情依旧。真是令人羡慕啊……”
说着,他捏了捏渠月手心,净水眼瞳噙着若有如无的笑意,神情凝睇着她,“你说是吗,阿月?”
李直紧张地低着头,耳颊滚烫,不敢看他们一眼。
渠月拾眸望来,跟他四目相对。
神情平静。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试图从他紧握的手心收回手,只淡淡道:“下去吧,履善。”
“……是。”
犹豫片刻,李直依言退下。
“生气了?”
白扶苏侧首支颐,笑眯眯注视着她,“可这些事,你不是早就猜到吗?不然,也不会在射箭比赛上,宛如陌生人一般,不看他一眼,也不为他大出光彩感到欣喜……”
初夏时节,明亮澄澈的阳光,透过青翠的竹叶,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在他夭桃秾李的脸上明明灭灭。
“阿月,我只是帮你确定了而已,迁怒于人,可不是好习惯。”